应遥矢浅琥珀色的眼眸瞬间沉了下去,原本阳光和煦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随即立马恢复了往常的微笑。
“你好,我是应遥矢,烟烟的朋……”
“哦——原来是应先生。”
聂樘霄仿佛恍然大悟般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具嘲讽意味的弧度,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歉意,眼神却锐利如刀,“真是不好意思,我的眼里,只有我家烟烟,刚才确实没注意到应先生也在。”
应遥矢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那双总是含着暖意的浅琥珀色眼眸此刻像是结了一层冰。
“聂总日理万机,眼神不好可以理解。”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假笑,“不过我和烟烟是很好的朋友,经常见面,聂总没印象也正常。”
“好朋友?”
聂樘霄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他微微俯身,靠近香菱烟,几乎是贴着她耳边用在场三人都能听清的音量低语,姿态亲昵无比,“烟烟,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一位‘好朋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转向应遥矢,眼神变得冰冷而具有压迫感,“毕竟,我一直都在烟烟身边。看来应先生这个‘好朋友’,在她心里的分量,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应遥矢最在意的地方。
应遥矢的拳头在身侧骤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情绪。
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目光转向香菱烟,语气带着受伤和委屈:“烟烟,看来聂总不太欢迎我。既然奶奶需要静养,我就不多打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也替我向奶奶问好。”
看着应遥矢的背影,浑身散发着孤寂与落寞;
香菱烟心里莫名地有些空落和愧疚。
“人都走了,还看?”
聂樘霄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汤要凉了,先进去陪奶奶。”
香菱烟被他半推着走进病房,心思却还有些飘忽。
聂樘霄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对奶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沈院长,感觉好些了吗?我带了些清淡的汤品,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奶奶看着聂樘霄,又看看有些心不在焉的香菱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笑着点点头:“好,好,又麻烦聂先生了。烟烟,快谢谢聂先生。”
“谢谢……聂先生。”香菱烟回过神来,低声道谢。
聂樘霄看着她这副模样,眸色微沉,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跟我不用这么客气。你照顾奶奶辛苦,自己也记得喝一点。”
------------
聂樘霄起身告辞。他看向香菱烟:“送我一下?”
香菱烟跟着他走到病房外。
聂樘霄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高大的身影在走廊灯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她微蹙的眉心。
“因为那个应遥矢,不开心了?”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香菱烟下意识地想否认:“没有……”
“最好没有。”聂樘霄打断她,指尖下滑,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的目光深邃如潭,里面翻涌着暗流。
他缓缓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唇瓣,距离近得几乎要吻上她。
香菱烟紧张地闭上了眼睛,睫毛剧烈颤抖着。
然而,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下。
聂樘霄只是在她唇边极轻地笑了一声,带着一丝戏谑和满意。
“乖。”
他松开手,替她理了理衣领,“好好照顾奶奶,公司那边不用担心。晚点我再来看你。”
------------
香菱烟刚平复了一下因聂樘霄而剧烈跳动的心跳,正准备返回病房,一抬头,却看见谢倾洲正从走廊另一端走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长风衣,衬得身形愈发挺拔,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但香菱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手里也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和一束鲜花,步伐从容,却在看到香菱烟独自站在走廊时,明显加快了脚步。
香菱烟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怎么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他什么时候来的?刚才那一幕……他看到了吗?
“烟烟。”
谢倾洲在她面前站定。
他的目光先是快速而仔细地在她脸上扫过,仿佛在确认她的状态,然后才看向她身后的病房门,“你奶奶现在怎么样?我刚好在附近拍广告,顺便来看看。”
“谢谢你能来,倾洲。奶奶已经好多了,刚喝了点汤,现在可能又睡着了。”
“那就好。”
他忽然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在香菱烟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她的下巴,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这里,沾了点儿东西。”
他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帮她拂去灰尘,然后摊开手心,上面什么也没有。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带着一丝探究和不容错辨的关切,“烟烟,你看起来有点累,脸色也不太好。照顾病人很重要,但你也别忘了照顾自己。”
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和意有所指的话语,让香菱烟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几乎可以肯定,他看到了!
“我……我没事。”
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蝇,“可能就是没睡好。”
“嗯。”他最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我最近档期调整,会在这边待一段时间。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无论多晚。”
“我已经让助理联系了李教授,他是国内心内科的权威,正好近期在本市有学术交流。稍后他会过来看看奶奶的情况,制定更详细的康复方案。”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安排一顿便饭,香菱烟惊喜的看着谢倾洲,阴霾一扫而光,一抹真诚的笑意蔓延上洁白精致的小脸。
“谢谢你!倾洲。”
“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喊我!”
说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我说过,”
谢倾洲向前微微倾身,距离拉近,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混合着极淡烟草的气息再次笼罩下来,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谢。”
他的目光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泛着水光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该死,又想咬了;
谢倾洲狠狠咬了咬脸颊内肉,压下牙龈的痒意。
就在这时,病房里传来声音,“烟烟,是谁来了呀?在门口站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