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布局

史塔克疯了。

在结束约会后，当晚回到世界树时我就收到了这则消息。

我顺路到审问室看望了史塔克。

他仰着头不断说着污言秽语，言语之间毫无逻辑。

审问得太过头了吗——这是我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亦或只是装疯卖傻？

进入实验室后，芙提雅匆匆迎上来。

“小太阳，史塔克是什么情况？”

“今天分析员出去之后，史塔克醒来了。但接下来问话时他的精神突然非常不稳定，我们也怀疑是装出来的…”芙提雅露出了很懊恼的表情，“请瑟瑞斯来帮忙后发现，他确实无法顺利说出连贯的句子了。”

我看向一旁，瑟瑞斯正在操作电脑，她注意到我后笑着挥了挥手。

“分析员，史塔克的状态…好像是人为引发的。”瑟瑞斯点开了一张图像文件。

人为引发…又是人为引发？安卡希雅患的阿尔茨海默也是…史塔克这群人到底在干什么？

我注意到了图像的异常。

那是一张脑部的核磁共振成像，在额叶区域有一个长信号。

“这是？”

“嗯嗯，是史塔克的脑部扫描，在这个地方…有一个小型的金属制物体。”瑟瑞斯回答道。

脑部植入的金属制物体…人为诱发…突然的发疯……

难道！

“史塔克为了让自己闭嘴，启动了脑部的装置，把自己变成了疯子…吗？”

“应该…是这样，但是还需要开颅取出那个装置才能确定。”

这家伙，果然在隐瞒什么，而且是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保险，不惜发疯也要保守住秘密。

诱发阿尔茨海默症的药剂只是一条小鱼。

还有更大的鱼还没被吊起来！

“这个人的能力，说不定比我们还厉害呢…绝对是人脑的研究专家。”小太阳感慨道。

“但如果是防止泄露情报，为什么不直接…装个炸弹什么的…”

好危险的发言啊瑟瑞斯。

但史塔克的动机并非无法理解。

“大概是还没有丢掉性命的觉悟、又或者留有后手。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取出他大脑的装置。”

恐怕，这次的事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世界树的分析员啊，有些东西不知道会比较好…”

史塔克当初说的话在我的耳边响起。

他们…奥米茄的残党…如果小看了的话会酿成大祸。

对以陶为首的世界树策划的计划——最好要考虑进去。

“小太阳，瑟瑞斯，接下来要抽一部分研究所的人来处理这件事了。”

“要做什么？”

“瑟瑞斯会努力记住命令的！”

“史塔克脑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之后立刻拿去分析，这个就交给瑟瑞斯。然后，迷之液体和盒子的研究就交给小太阳。”

“可是不管怎么分析…那都是蒸馏水而已啊？”小太阳有些不解。

结合史塔克死守情报的态度和他的能力，必须要做出大胆的猜测才行。

敌人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进攻，那么我也必须用更跳脱的思维去猜想。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

“小太阳，试着把这个药剂当成一种道具。现在在制备药品的时候，有没有和人体接触后立刻消除证据的手段？”

“接触后立即消除证据…消除证据…”小太阳反复念叨着我的话，突然双眼瞪大。

“史塔克好像之前说过，这个药剂的穿透力很强…我当时还在想用化学手段怎么可能不留痕迹地穿透皮肤…但确实是有另外一个可能！用那个方法的话…！”

小太阳激动地抱住了我。

“我…我有方向了！谢谢分析员！之后就交给芙提雅老师吧！”

“嗯，不愧是小太阳。”

“唔…我也想抱一下分析员…”瑟瑞斯看着我们，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没关系！来多少个我也是一样的战啊！”

“分析员——”瑟瑞斯也扑了上来，我被她和芙提雅压倒在地。

————

从实验室出来后，我和瑟瑞斯单独谈了谈。

“安卡希雅的失忆，像瑟瑞斯那样用录音笔可以缓解吗？”

“唔…安卡希雅的情况和我不太相同。我是选择性遗忘，几乎是不可控的，录音笔只是用来记录的工具。但安卡希雅的话…”瑟瑞斯拿出纸笔向我解释。

“她是退行性遗忘。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记忆的形成与消失和神经突触有关，越新的、越不稳定的突触越容易消失，所以不深刻的记忆就会失去。”

“也就是说，要让安卡希雅不断稳定神经突触吗？”

“是的，所以写日记会比较好些。”

“日记？”

“不断回忆当天的事情，大脑整理之后再亲自写出来，这样对稳固记忆有很大的帮助。此外就是去经历一些能诱发强烈情绪的事情，记忆很大程度与情绪挂钩呢。”

今天的约会应该就是那种诱发强烈情绪的事情，看来以后得多陪陪安卡希雅了。

和瑟瑞斯道别后，我来到办公室。

“卡～～罗～～琳～～”我发出了催命鬼的声音。

正在喝咖啡的卡罗琳瞬间满脸黑线，咖啡杯疯狂颤抖。

就是想看到她这个样子，真可爱。

“干…干什么啊，应该不是有活要我干吧？”

“不愧是小情报官！”

“不会吧——”她大口叹气，放下咖啡杯。

“抱歉，之后会补偿你的，这件事必须拜托给你才行。”

“哼…补偿，什么都可以吗？”

“呃…力所能及范围内什么都可以。”

卡罗琳不知为何阴险地笑起来，立刻恢复常态。

“咳咳！既然分析员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事…说吧，要干什么？”

我向卡罗琳交代了任务。

她的表情从错愕变成震惊，从震惊变成不可置信，最后变成沉思。

“你的意思是…公司里还藏着奥米茄的残党…或者说是内鬼吗？”

“是的。”

“分析员…这种话绝对不能在外面说，不然会出大问题…”

“我刚才说的计划，卡罗琳怎么想？”

沉默许久后，卡罗琳严肃地回应我：“明白了…虽然很危险，也像是在赌…但如果是真的话，那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有价值。”

“那么，那件事就拜托你了，卡罗琳。”

“诶——明明我才是情报官，为什么没想到这一层呢，要不分析员来帮我工作吧…”

“哈哈，不过在前方保护世界树的成员、还有天启者们才更适合我。”

“是是，真不愧是大英雄，那么我这边有进展会通知分析员的。”

我离开了办公室。

世界树大楼笼罩在月色之下。

寂静的夜晚只能听见我的脚步声。

棋局已经布好，是时候轮到我来反击了。

世界树中欧米茄残留下来的脓血，就由我挤出去吧。

我踏入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