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控制室,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匆匆推门而入。冯·施耐德教授站在大屏幕前,看着满屏幕的光点,每个光点代表一名加入警戒的学生。
“龙族入侵?怎么回事?谁判断是龙族入侵的?”曼施坦因神色紧张。
“龙族入侵”这种事他原以为只出现在理论中罢了。
上百年来,每一个将要苏醒的龙族都被他们在未出龙墓的时候干掉了。
什么时候轮到这些家伙来本部嚣张?
而且成群的龙族?
未免太挑战想象力了。
“是诺玛,我没有足够的权限了解为什么诺玛判断为龙族入侵,但是入侵者毫无疑问地出现了。”施耐德在大屏幕上调出摩托群进入校园瞬间的画面。
他转身,看见古德里安的时候愣了一下,愤怒了,“你这是什么衣着?”
古德里安看着自己的身上,说:“战斗服……虽然我也知道我参加战斗是没什么用。”
他睡得很早,从梦中惊醒,但没有忘记紧急状况下的应对办法,从衣柜里拿出多年不穿的战斗服套上,费了很大劲儿才把弗里嘉子弹填入了弹仓,他都快要忘记手枪是怎么上膛的了。
“可你戴着睡帽!”
“哦,这样啊。”古德里安讪讪地把红睡帽摘了下来,这样他看起来不那么像圣诞老人了。
“会是诺玛误报么?”曼施坦因问,“对方大约十个人,这样规模的入侵,为了什么?破坏么?示威么?”
“我猜,他们为了某个东西。”施耐德低声说。
“某个?”曼施坦因皱眉,“如果说值钱的东西,这所学院里有太多可以在拍卖行拍高价的古董。如果说价值,‘冰窖’里每件东西都可以说价值无限。你指的是什么?”
“跟那个比起来,其他的都不算什么,我说的……”施耐德看着曼施坦因的眼睛,“校长从中国带回的东西!”
“校长回来了?”古德里安一愣,“我没有得到通知。”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但是半小时前,直升机降落在机库中,一个小时前,CC1000列车加开了一班,抵达车站。学院里只有校长能不通过我而加开列车。”施耐德说,“当然,还有一个最简单的证据,只需要从新生的邮箱登陆就可以查到。”
施耐德以“A”级权限登录了学生信箱组,里面有一封群发邮件:
亲爱的学生们:非常高兴我活着从中国回来了,好消息是我们在中国有巨大的收获,坏消息也有。
凡是选我课的人都要注意,下周我代的三门课都会签到。
祝好运。
你们忠诚的朋友,昂热P.S.我在考虑是否需要在开课前做一次测验并且记入你们的成绩。
“这封邮件在半小时前被发给选他课的新生了。”施耐德说。
“他从中国带回的是……龙王诺顿的骨殖瓶。”曼施坦因说,“那么就可以解释了,半个小时前骨殖瓶被送到,随即发生入侵。”
“那东西现在在哪里?”古德里安问。
“必然在警戒最严密的地方——‘冰窖’里。所以我们防御的重点是地下层。”施耐德说。
曼施坦因点头,“三处主要的入口,英灵殿、教堂和图书馆,图书馆有诺玛的防御,英灵殿和教堂都有风险,执行部能派出多少人?”
“很少,建校以来从未发生校园被入侵的事,所以执行部的专员都在海外执行搜寻任务。现在只能依靠学生,受过训练且血统优秀的学生是我们的主力,恺撒·加图索带领学生会守卫英灵殿,楚子寒带领狮心会守卫教堂。”施耐德说,“因为血统的关系,他们的真实实力已经强于执行部绝大部分专员了。”
“也只能这样了。”曼施坦因说,“能联系上校长么?”
“打过他的手机,没有开机。有时候他也会让人觉得很棘手,带着这种级别的东西返校,没有通知任何人,来不及做好警戒,却发了封邮件通知上课时间。”施耐德摇头。
“所以说他还真是一个教育家啊!”古德里安说,忽然他想起什么,嚷嚷道,“对了,恺撒和楚子寒都有安排,我家路明非呢?”
施耐德没有管他何时有了亚洲血统,而是转身打开了一个屏幕,屏幕内容是一个监控画面,画面中某“S”级学生正在双手挥舞,仿佛大声呼喊着什么。
“太棒了路明非。”古德里安一拍手,“他在帮忙疏散人群!”
“不,他看上去像是在大声呼救。”曼施坦因靠近了点监控画面,仔细地看了看学生的表情,肯定地说道。
“喂喂喂,有人护送我回宿舍么?”路明非左左右右地看,“哪位拿枪的大哥护送我回一下宿舍?路很长那些人有枪啊!”
没人理睬他,学生们匆匆地在安珀馆前经过,每一队都有负责人,安排自己区域内的防御,狙击枪在高处架起,几人一小组迅速占领了优势位置,呈小队散开,手电筒交织的光束四下闪动。
路明非放下刚才挥舞得仿佛啦啦队一样的双手,颓然地蹲下身子画圈圈。
“放弃了?”有人问。
“手累了。”路明非回答,转过头,诺诺站在他背后的灯光里,双手抄在怀里,靠在一根立柱上。
“自己走回去咯。”诺诺神情悠哉得像在吃冰激凌,“没人吃了你,这样当‘S’级要被大家看不起的哦。”
“这是生死问题好么?龙族入侵!这时候谁还要脸?”路明非说,“难道是军训半夜拉练啊?”
“那怎么办?别人都很忙,要不要师姐护送你啊?”诺诺说。
“也好……”
“可我连武器都没领诶,”诺诺耸耸肩,“要真实遭遇战,两枪我们都挂了。”
路明非扭头四顾,“对了,芬格尔,这家伙八年级了,一副好身板,总也有点本领吧?”
“你的废材师兄?老早跑了。”诺诺嘴巴像吃了冰激凌一样冷,“你的小脑瓜难道想不到以他的义气指数,溜号的时候必然不会记得叫上你。”
“我们跳交际舞时的友谊呢?”路明非满脸悲愤。
“欸你那个跳交际舞的初恋女友呢?”诺诺四处张望,“我看她挺厉害的,怎么没有让她带带你?”
路明非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众目睽睽下宣布了用“不能被拒绝”权利征服了零,而且还是零主动的,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摆脱了单身狗的身份,但是现在他的处境好像和玫瑰色的双人生活不沾边。
“不知道,我一晃眼就看不到她了。人来人往太多。”路明非跟着张望了一圈,再次颓然地低头画圈圈。
“嗯……我有个推测,不知道合不合理。”
“什么推测?”
“有没有一种可能……学院对你恐惧至极的女生们抱团在一起选出一个代表,然后有意在今天晚上让你在交际舞上出丑,最后在你孤立无援之时让代表出手夺走你的芳心,以闪耀的姿态高调宣布成为你的‘三月女友’,接着立马跑路,剥夺你对校内女生的巨大威胁。”
诺诺说着话时,眼睛眨巴眨巴,里面闪烁着光,路明非看着这光心情一点点跌落下来。
“可是拉我跳舞的是废柴师兄!”路明非出声抗议。
诺诺像看偶像剧里的傻白甜女主一样看着他。
他抗议的身子慢慢地缩了回去:“好吧,废柴师兄卖了我的可能确实存在,而且是百分之百。”
“而且有一个决定性证据的是,”诺诺蹲下身子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今天有人提前通知我晚上不要邀请你跳舞,理由是会给你创造一个浪漫的偶遇。”
路明非捂脸,他已经完全被说服了,事实就是这样!
等等,他突然反应过来,诺诺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没有人提醒她,她原本是像邀请自己跳舞的是吗?
“可怜的孩子,反正没人送你,不如出去玩吧?”诺诺站起身,理了理裙子,“别亚洲蹲了,洋人看到了会觉得很不礼貌。”
“我要告诉他们这是中华优良文化传统!”路明非还是站起身来,“不是龙族入侵全校戒备么?虽然我连根龙毛都没看见……”
“出去就安全了,现在入侵者不正在校园里溜达么?”
“有道理,不过被抓到会不会死得很惨?”路明非有点心动,“开除学籍么?”
“执行枪决。”诺诺回答的当口上,已经迈开脚步跑了出去。
路明非一愣,拔脚就追,“喂喂,去哪儿去哪儿?”
跟着诺诺走到安柏馆的地下停车库,密密麻麻的跑车群最中央停着一个盖着遮雨布的身影,仿佛平静坐在王座上身披王袍的王者。
“你真跟我来?刚高调宣布了正妻,反手就跟大姐红杏出墙?”诺诺迈开大长腿走在跑车群里,比车展上的车模还靓。
路明非被她说的心跳重了几分,但又知道她明显是在揶揄,便咽了咽口水:“你不是说了就是个陷阱吗?那我也没有守贞的必要呗。”
“所以就光明正大地和大姐钻跑车?”
“那得看大姐是什么车。”
诺诺摆了摆手指,“不钻我车,”指了指路明非,“钻你车。”
路明非:“啊?”
“布加迪威龙,德国大众公司位于法国MOLSHEIM小镇的车厂出品,16气缸4涡轮增压……”诺诺扯开王袍,银灰色的跑车暴露在灯光下,整台车遥控启动,车灯闪烁,发电机沉重的轰鸣像是龙吼。
“1001马力,极速407公里,0至100公里加速只要2.5秒……这玩意儿,”路明非赞叹,“我在杂志里看到过!”
“现在它是你的了,恺撒把它输给你了。他把这台车当作今年‘自由一日’的赌注,跟楚子寒赌他的‘村雨’,结果你赢了。”诺诺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他秘书今天早上给我,让我找个机会交给你。”
“太豪奢了吧?这车得100万欧元?”路明非接过诺诺抛来的钥匙。
“他无所谓的。恺撒公开表示过不喜欢这车,这是他父亲送的生日礼物。他认为这样一辆花花公子风格的跑车对他是种侮辱。所以之前一直把这车当作学生会会内各种标准的头等大奖。”
“什么标准。”
“制药达到5A级龙性药标准,机关学拿到满分,自由一日中射爆楚子寒脑袋什么的……”诺诺竖起手指数着。
“前两个我还不懂,听到第三个我就知道啥情况了。”路明非钻进车里。
“你开车,我累了。”
布加迪的硬顶敞篷敞开,诺诺摘下自己的高跟鞋,蹦进车里,坐在副驾的位置上。
路明非也蹦进去,抓住方向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天空沉默。
“在享受赢了超级跑车的快感?”诺诺问。
“不,在思考我是该先把油门踩下去还是先换挡……”路明非按照直觉踩下了油门。
惨叫声中,轮胎和地面摩擦带起一溜青烟,布加迪仿佛脱缰的野马那样蹿了出去。
诺诺咯咯咯咯地笑,摘下了束发的银簪子咬在嘴里,解开了一头长发。路明非忽然想起芬格尔曾经说诺诺其实是个有点疯癫的女孩。
让人永远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黑影把黑寡妇熄了火儿,从摩托后袋里抽出黑色的散弹枪,枪管锯短。
这是柄相当有威慑力的武器,黑影抚摸着枪柄,略带得意,手握生杀大权,他有种巨大的荣耀感。
他的位置很好,在一个无人经过的死角里。
他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传来的是录音留言:“13号,你的目标是英灵殿,使用准备好的身份卡通过门禁,进入后寻找中央机房的入口,那时收听新的指示。”
在这队人中他排号13,最后一个号码,听起来不太吉利,却让他觉得自己死神般拉风。
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了,他一直是个很讲究感觉的人。
队伍里的每个人都会按照不同的指示行动,最后汇合以避免被伏击而全军覆没。
“英灵殿。”13号默念这个地名。
“糟糕!”他愣住了,他带上了全部装备,但是没有地图。“这个校园里满是外观差不多的建筑,哪一栋是英灵殿?”
他是个路痴,这是他自认为的、唯一的缺点。
“没办法了,是男人就可以靠枪杀出一条血路吧?”13号握紧枪柄鼓励自己。
“不过高手都是不轻易使用暴力的啊。”13号又想,“如果能派影子去扔核弹,就别用巡洋舰正面炮轰了。”
布加迪出了被炸毁的校门,拐上公路,山风迎面吹来。
因为是昏厥着被抬进来的,这是路明非第一次从外面看这座校园,才发现它是坐落于半山腰的,一道环山公路从门前经过,远眺出去,山谷间层层叠叠的针叶林,在风中起伏,像是黑色的波浪。
“这个学院虽然叫做山顶校园,但是并不在山顶,在半山腰,山下是火车站和山谷校园。”诺诺说,“我们往山顶去。”
“山顶上有什么?”
“星星。”
山路上没有其他任何车,车灯照亮的只有一个又一个转弯指示牌。
一圈圈盘旋而上,路明非渐渐能操纵这台车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诺诺,诺诺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头歪在一边,面容安静。
一瞬间世界安静美好,发动机的轰鸣声似乎也低沉下去。
灯光闪过前面的告示牌:“有熊出没请注意”。
“有熊?”路明非一愣。
“有的,这山上很多熊。”旁边娇俏的萝莉音。
路明非吓了一跳,扭头看见路茗萚正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按着膝盖,像个听话的初中生。
“啊!你什么时候跳上来的?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声不吭就忽然出现?好像闹鬼,你知不知道?”路明非一身冷汗。
“哥哥,前面转弯。”小女孩微笑着。
“反正看见你都是梦境,好好看车有什么必要么?反正就算撞在树上也不过梦醒而已吧!拜托你到底是什么冤魂老纠缠我?”路明非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别的时候无所谓,开着名车带着心仪的女孩跑山路,这家伙为什么也不识相点回避一下?
他不是恋童癖啊!!!
“不是完全的梦境,前面真的是转弯标志,哥哥你再不打方向盘我们都会死诶。”女孩说。
黄色交通标志闪现在路明非眼前的瞬间,路明非惊出一身冷汗,猛打方向盘。
好在布加迪底盘,顺利地摆过一个90度的弯道。
再慢哪怕两秒钟,他们就会飞车摔下山崖,而路茗萚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妈的,差点死掉!拜托你不要这么吓人行不行?都是因为你我路都没看清!”路明非抱怨。
“哎,可爱的妹妹辛辛苦苦来帮最喜爱的哥哥当僚机泡哥哥最喜欢的女孩,却得到这么个下场。”路茗萚蜷缩起膝盖,把脸埋进膝盖里,她穿着水手服,看起来真的像是个遭遇了校园霸凌的初中生。
“什么喜欢的女人?同学而已。”路明非有点心虚,“好啦好啦我错了,不应该对你那么凶的。”
“哥哥道歉了,于是我就原谅哥哥了。”路茗萚抬起头,重新满脸笑容,“我又充满了帮哥哥撩妹的动力!”
“你不跟鬼一样忽然出现就算帮我忙了。”
“记得诺诺对你说追女孩子需要什么么?音乐、花和漂亮的表白词。”路茗萚完全不理会路明非的唠叨。
路明非一愣,“这你都知道?”
“音乐的话你可以用这台车的系统,表白词需要我帮你想么?”
“呸!”
“既然这些都帮不上哥哥,我帮哥哥送花吧!新秘笈解封,‘show me the flowers’,念出来,就像魔法咒语。试试看,很好玩的。不过,一小时之后才能使用,而且仅限于今晚。”路茗萚握紧小拳头,像魔术师一样展开,只可惜里面什么都没有,她恶作剧般地朝着路明非笑,“祝哥哥马到成功,一发入魂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就像托尼史塔克一样!”
“我看我像阿拉丁!只可惜你不是那个擦了灯才会乖乖出现的灯灵!”
“灯灵可没我厉害。”路茗萚双手环抱,嘻嘻地笑,“不过阿拉丁也许也没错?难道哥哥想当赘婿……噗噗!哥哥杂鱼~”
雌小鬼出现了,面对雌小鬼不来点强势是不行的。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抓住雌小鬼的那足以装可爱迷惑无知路人的肉嘟嘟小脸,用力地往外拉扯,扯出一个臃肿的模样。
雌小鬼似乎被路明非的动作吓到了,她歪着嘴巴,发出夹杂着一些呜咽但依旧能听清楚的惊叹:
“瓜……哥,我木…想到你的……蛋子那么大。”
“我的胆子一直都很大。”路明非顺势用力扯了扯,没松手。
路茗萚满是同情的宣判响起:
“你完了,哥哥。”
“嗯?”路明非奇怪地转过头,差点吓得握不紧方向盘。
他捏住的不是路茗萚的脸皮,而是一张柔软且透着暖气的脸,脸上的眼皮闭着,熟睡的呼吸吐到路明非的掌心,带来一阵又一阵的湿意,脸蛋的主人有着一头酒红色的长发,在风中飘舞如同红旗。
路明非被这一副场景所震撼,连路茗萚小声地在他耳边说:“车就交给我来开了。”都没听到。并且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手还在做什么。
于是脸蛋的主人眼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先是迷茫地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他的手。
茫然的眼神以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变化变得清晰和冷漠。
某傻子终于从之前那种仿佛小两口出门,一家之主丈夫看着熟睡的美娇妻露出欣慰笑容的恶臭宅男幻想里挣脱出来,看了看自己那仿佛被毒液或者小右控制住撒不开的右手,嘴唇颤动,竭力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一句话没吐出来,面前的少女面无表情。
下一秒,诺诺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路茗萚小小的身子盘坐在引擎盖上低着头打瞌睡,听到尖叫声才猛然惊醒,左顾右盼:
“谁?谁在看猫和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