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筹码

“呜哇——！”耳尖突然的袭击，让伊恩如同受惊的小猫般浑身一颤，小脸霎时间一片通红，有些气恼地看向身后挂着玩味笑意的路易莎夫人。

“妈妈！”

“好啦好啦，妈妈不逗伊恩了～”路易莎夫人温柔地揉了揉少年的头，轻笑道，“那伊恩继续说吧，妈妈看看能不能帮伊恩提一点建议。”

“哈……”伊恩无奈叹了口气，拿起手边各项情报信息，“上次绿皮战争里，领队的马泰尔留下了一些情报，艾尔哈特近期有些混乱。”

“每年都有的，从克鲁克森林里涌出的野兽人一直都会对艾尔哈特造成很大的麻烦。”路易莎夫人捻起少年一丝湿润的发丝，专心逗弄着怀中清秀可爱的稚嫩少年。

“今年的艾尔哈特闹了一场天灾，按克里斯的性格，他现在应该正派出军队强行征收冬天的劳役税和过冬税，确实是个不错的时机。”

“艾尔哈特的其他贵族不会不满吗？”伊恩仰起小脸问。

这个世界的科罗拉帝国，是类似于前世中世纪采邑制的政治形式，领地的平民和土地，都是贵族的私有财产，领主不得越权征税。

这个形容起来有点复杂，就类似于，贵族的领主是伯爵，贵族封地的平民领主是贵族。

我手下贵族封地内的平民，不是我的平民。

伯爵只能征收自己控制辖区内的税款，贵族封地的税款只能由贵族征收，教会的什一税则由伯爵征收上交教会。

这么做的坏处是，伯爵分封出去的领地，每年都是由贵族交一笔税款，领地内的发展和征税，伯爵不可插手。

但好处是，在战争时期，贵族需要向伯爵提供一定数量的士兵，骑士，武器装备和战争款项，而在平常时期，养着这些士兵和骑士的钱，由贵族出，伯爵不用承担。

另一个区别就是，在前世，骑士也算是个小贵族，有所属封地，地位等同于男爵。

但这个世界的骑士，更像是有编制的士兵，没有封地，只效忠于直属贵族，由贵族负责维护和薪资，在战时为伯爵而战。

这种畸形的采邑制，基本可以细分为，选帝侯由领地内的公爵担任，公爵下分伯爵，伯爵又下分各级贵族，一环套一环，与其说是帝国，不如说是散装的藩候。

这也导致，如果伯爵越级靠军队强行征收贵族领地内平民的税款，大概率会引发贵族不满。

“小呆瓜，贵族当然会不满，但贵族和领主的利益是相等的。”路易莎夫人戳了戳少年软乎乎的白嫩脸蛋，笑道，“伯爵说是征收，但他只会以各种名义避开契约关系。”

“例如战争税啦，保护税啦，甚至还有土地踩踏税啦，这种时候，贵族一般会心照不宣提前征一波税，再等伯爵征税，事后征收的款项七三分成，贵族拿三成，剩下七成归伯爵。”

“这么说可能会有点复杂，但伯爵实际上并未违反契约，因为契约中战争时期伯爵是可以直接向领地内所有人征集战争税的，包括贵族，而野兽人的入侵，就是战争，所以每年的现在，克里斯都会借此征战争税。”

“贵族的应对方法是，提前先把税款征了，先榨干平民的油水，把税收到后面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再让伯爵来征。”

“平常的话，贵族和伯爵这种操作至多引起平民的不满，稍微弹压一下就下去了，但今年闹了天灾，这群贵族和克里斯这个蠢货可不会在乎平民死活，所以今年的征税不会很顺利。”

“这样啊……”伊恩点点头，对这个帝国的制度和腐朽程度，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也明白了路易莎夫人这种贵族领主，在这个腐朽的帝国，是多么少见。

路易莎夫人和上任艾斯塔利亚男爵治理领地的手段，十分温和，税收只是十五税一，且没有杂七杂八的苛刻重税。

艾斯塔利亚位于艾尔哈特领地中部，地势多为丘陵和林地，十分贫瘠，所以也没有野兽人和其他贵族的威胁。

而按路易莎夫人所说的话，在帝国南方领其他地方，这种严苛且畸形的税收体制，基本上每年都会来一次。

毕竟克鲁克森林很大，其中栖息着许许多多的野兽人，每年都会涌出森林对帝国的南方领造成一些麻烦，无法杜绝。

或者说，帝国很多南方领都有这个麻烦，克鲁克森林囊盖了帝国南方三分之一的区域，没人知道这个森林的尽头在哪，只知道，至今为止帝国探索过最远的距离，就是泰拉多尔现在所处的这处哨站，并且在那位选帝侯的探索队伍全军覆没后，就很快退出了森林。

这也导致，帝国即无法开发遍布危险的克鲁克森林，又无法摆脱这处森林，每年都需要应对涌出森林的野兽人袭扰。

“这里你可以找黛芙丽那个狐狸精帮忙。”路易莎夫人接着说。

“帮忙？”伊恩眨眨眼，有些奇怪。

“嗯。”路易莎夫人颇为不乐意地说，“艾尔哈特每年秋季，都会因为野兽人的袭扰，在贸易路线和进口商品上，严重依靠银蛇商会连通周边几个伯爵领的安全商路，”

伊恩听懂了：“也就是说，只要银蛇商会把商路一断，艾尔哈特就会立刻陷入经济断层的风险中，这也是克里斯为什么急着掌控银蛇商会的原因。”

艾尔哈特的地域，严格来说很是辽阔，但其中五分之二是克鲁克森林，算是废地。

五分之一挨着东部群山的山脉，地形多为丘陵，虽然少矿，不过好歹还是有一座中型铁矿和一座中型盐矿。

只有剩下的中部地区，是一片依托着塞尔纳河支流的肥沃耕地，能接受从塞尔纳河上游驶来的贸易商船，算得上富庶。

依靠着这条河贸商路，和周边几条安全的商路，加上盐矿和粮食以及橡木的贸易，艾尔哈特也算得上是一处繁茂的大宗商品贸易区，不过这几条安全商路，全由银蛇商会把控着。

“小伊恩真聪明～”路易莎夫人笑着揉了揉少年嫩白的脸蛋，“所以说，小伊恩只要拿出等额的利益，说服黛芙丽这个狐狸精，断掉商路，同时再派出半人马之类的机动骑兵袭击，克里斯可挨不过这个冬天。”

“再一个就是，小伊恩不是还养了条受伤的黑龙嘛，让她没事去艾尔哈特首府飞几圈，吓吓克里斯，以他那怕死的性格，肯定会大范围征募——”话音未落，路易莎夫人突然停住。

她小心谨慎地看了眼怀中沉思的少年，知晓他并未发觉自己说漏嘴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的伊恩，确实并未察觉到路易莎夫人的异样，他在思考着，要拿出什么筹码，才能让黛芙丽放弃那么大的利益，掐断艾尔哈特的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