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们之中只有一人能活，选择权在你”

阳春三月，暖风醉人。

枝头的杏花借着东风，打着摆儿飞舞在空中，悠悠地落在玄衣少年肩头。

庭院中，少年利落地收剑，旁边候着的少女顿时叫好：“哥哥真厉害！”随即缓步上前递上一方巾帕。

这几个月来，高怀衍跟着教习师傅练武，总是大伤小伤不断，除了练武时难以避免的磕碰，大多来自高琉玉的故意刁难，她借着检验成效的名头，明里暗里使了不少绊子，像猫捉老鼠般戏弄他，恶劣地看他在自己的鞭子下狼狈逃脱，每回从演武场回来，他身上都带着伤。

好在这番皮肉之苦没有白受，如今他进步神速，已经学会如何应对她的刁难，在她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挥下来时灵巧闪避，不痛不痒地挨上几下，佯装出痛色。

“最迟等到哥哥及冠，想必父皇就会给你封王，届时也算是苦尽甘来了。”高琉音笑着说道。

几个成年的皇子都已经封王出宫建府，顺安帝像是终于想起了这个一直被他遗忘的儿子，有心磨砺他一番，近些日子也指派了些事务给他。

高怀衍嗯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急急地跑过来叫走他，道是陛下传召。

待他走后，高琉音闲来无事，回忆着哥哥前些天教的式样，在庭院中锻体，不过片刻身上就出了一层薄汗。

这时高琉玉身边的宫人过来传话，邀她一同去踏青，她有些迟疑地擦拭着额上的细汗，皇姐从不与她交好，怎会突然邀她出游，她想了想只说要换身衣裳，回屋给哥哥留了封书信告知去向，这才更衣出来，那宫人早等得不耐烦，一个劲催促她。

高琉玉自然不是诚心相邀，若非柳修远不肯答应她的邀约，她又何苦用高琉音做饵，想到自己之后的安排，心想高琉音在场也好，到时候柳修远就会知道谁才是真心待他，像高琉音这种只会扮柔弱耍心机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

可等到三人真的碰面时，柳修远的视线瞬间胶黏在高琉音身上，她又开始恼怒，她从未见过他这样放肆出格地盯着一个女子瞧，竟是连往日恪守的君子礼数也不顾了。

高琉玉走到两人中间，硬生生阻隔了那恼人的对视，勉强挤出一抹笑：“我们快些走罢，去晚了就看不到那么好的春景了。”

两人自然是没有异议，随行的还有几个侍卫。

高琉玉刻意让车夫绕远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春光正好，暖日融融，马车行驶到半途的时候，几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马车骤停，高琉玉撑着的脑袋磕在车厢上，顿时清醒，她忍不住暗骂一声，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和打斗声，她瞬间坐直身子，心道来了。

三人面面相觑，尚不知发生了何事，高琉玉心里门清，面上却还做出一副惊慌模样，还不等开口说些什么，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握着柄刀闯进来，血水顺着刀刃淌下来。

高琉玉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这帮蠢货怎么把她也给迷晕了。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三人已经在一间落败的屋子，被粗麻绳捆绑得死紧，透过小窗依稀能看见外头的几个看守的壮汉。

“皇姐、柳公子，你们别担心，我给哥哥留了书信，相信他很快就会找过来的。”高琉音最先开口。

被她抢了先，高琉玉心里不满，怪她多嘴，横她一眼，高琉音反而柔柔地冲她笑了下，握住她的手，细声细气：“皇姐别怕，琉音会一直和皇姐在一起的。”

高琉玉嫌弃地抽回手，小声嘀咕了声惺惺作态，顾忌柳修远，没再说什么刻薄的话。

柳修远借着烛光看清了屋内的情形：“这里有许多捕猎用的器具，看着像是一间猎户的屋子。”

吱呀——

门从外面被人打开，那个蓄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见人醒了，他还冲他们和善地笑了下，只是那笑容在那张刀疤脸上怎么看都显得狰狞丑恶。

“柳公子认得我么？”

柳修远闻言沉默了一瞬，开口道：“若是求财，你想要多少只管开口，若是寻仇，还请壮士放过她们两个弱女子，有什么仇怨冲着我来，莫要牵连无辜。”

这人知道他的身份，看来此次遇险是早有预谋，他们丝毫不忌惮他身后的背景，想必是那种刀口舔血的恶人，威胁已经没有意义，如今只能希望他们只是求财。

中年男子自顾自说下去：“也是，像你这样的贵人怎么会识得我这种卑贱之人呢，何况当年你父亲屠我整个寨子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柳修远心沉下去，血仇唯有鲜血才能平恨，今日怕是难逃此劫，这些人给他下了药，他身上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瘫在墙根，行走都是问题，就算没有绳索捆绑，他都难以逃脱。

“看来这些天跟踪我的人就是你了。”

中年男子语气温和：“是我，冤有头债有主，我知道你无辜，可我没法子，你父亲也知道他仇人无数，聘了许多高手护身，太难下手，我只能把他最爱的儿子抓起来了。如今看来他最爱的也只是他自己罢了，虽然是波折了些，不还是让我抓到你了。”

“我给你父亲去了信，让他用自己的命来换你的，你猜怎么着？他把我派去送信的人给杀了，看来我只能杀了你，教他也尝一尝失去至亲的痛苦。柳公子真是艳福不浅，与两位公主都纠缠不清，我可怜你黄泉路上无人作伴，你便从她二人之中选一个陪你吧。”

“不，我一个都不选，你放了她们。”

中年男子摇头：“她们之中只有一人能活，选择权在你。”

高琉玉在旁边听得眉头紧皱，绯儿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人，编的有鼻子有眼的，若不是她清楚内情，还真以为是有人寻仇呢，听到后来她精神一振，瞥了眼角落瑟缩的高琉音，她正垂眸一言不发，定是害怕了，心道这人办事粗鲁，倒是挺会说话，正好给自己表现的机会。

此番共患难过后，柳修远定然对她动心，救命之恩，他得以身相许。至于那贪生怕死的高琉音，也就不足为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