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同学，口水都流出来了

秀儿心慌意乱地逃回宿舍，立刻躲进了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捧起冰凉的水淋在脸上，头脑变得清醒起来，脸却依旧烫得惊人。

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红得像是一个红蛇果，连耳朵都红了。

想起当时自己闭着眼睛等待她亲吻降临的不堪样子，秀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暗叫完了完了。

明天见到陈曦她指不定怎么嘲笑自己呢。

为什么就克制不住对她的感情呢？

已经想了千百遍的问题再次涌上心头：这个混蛋对自己到底有没有那种意思？

如果没有，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调戏自己，甚至想要与自己Kiss，可是如果有的话，按照她的性格，她肯定会主动来找自己表白的。

现在这样若即若离似是而非的，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转而又想起两个人毕竟都是女人，即便倾心相恋，结果又能怎样，当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吗？

舆论会怎么看，家人又会怎么看？

秀儿患得患失纠结欲死。

事到如今她已经完全乱了章法，从理智上讲她应该离陈曦远一点儿，摆脱她无所不在的光芒，找个男孩子正正常常地谈恋爱，可是从情感上讲她却强烈渴望能够拥有陈曦，哪怕就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承诺不清不楚地暧昧着纠结着，她也千情万愿。

秀儿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心烦意乱了半天，干脆不再想了。

她知道无论下多大的决心都没用，只要一见到陈曦，一看到她那孩子般纯真的笑容，她的那点儿可笑的决心就会顷刻间灰飞烟灭。

爱，是排斥理性的。

既然如此，只能顺其自然了。

接下来的几天，为了避免尴尬，秀儿一直躲着陈曦不肯与她见面。

这天下午第一节课是马哲（马克思主义哲学），上课地点是能坐100多号人的阶梯教室，好几个系的学生窝在一起，陈曦坐在最后一排，她将课本立起来放在桌子上，自己则躲在书后面睡觉。

马哲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也许是更年期到了心情烦闷，也许是不忿于同学们对于这门功课以及她这位老师的不以为然，她干了一件群情愤慨人神皆怒的事情：凡上课必定点名。

陈曦常不无同情地想，大概她也明白同学们对于课程的重视程度以及对于老师的尊重程度与迫于点名威胁不得不来上课的学生的数量有时候并不完全成正比，但是为了找回一点儿可怜的自尊心和存在感，她只能选择这样做。

若非如此，陈曦早就躺在宿舍温暖的被窝里和周公下棋了。

讲课的人不知所云，听课的人昏昏欲睡。

马哲老师照本宣科的念经声一成不变没有丝毫抑扬顿挫，这声音夹杂着嘁嘁喳喳的窃窃私语声传入陈曦的耳朵，催眠作用十足。

她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同学，口水都流出来了！”

陈曦吃了一惊，趴在桌子上睡觉特别容易流口水（这个上课时睡过觉的童鞋都应该深有体会），前两天隔壁宿舍的姐妹曾给她发来一条彩信，照片上她趴在桌子上睡得像只小猪，嘴角一条亮晶晶的涎水清晰可见。

陈曦那么厚的脸皮都囧得无地自容。

她慌忙从桌子上爬了起来，伸手去抹嘴边那根本不存在的哈喇子，同时定睛看去，见对方手里没有相机手机之类的作案工具，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最怕自己有把柄落在张海杰手里。

几天前因为“裸#照门”事件，陈曦狠狠地宰了他一刀，宰得他哭爹喊娘痛不欲生——陈曦拉来了班里近半的女生，在西门外的一家西餐厅胡吃海喝了一顿，吃掉牛排若干，喝掉红酒N瓶，花费大洋近千，张海杰忍痛结完了帐，脸都绿了。

据说当天晚上有人在8号楼的楼下听见一阵野狗狂嚎一般的叫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陈曦你给我等着！”陈曦听说此事之后面不改色，不过暗地里却加了小心。

陈曦的意识终于清醒了，她看着眼前戴着墨镜和帽子，遮住自己大半张脸，笑吟吟地看着她的美丽女孩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压低了声音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不是去了香港明天才能回来的吗？”这个人正是秦羽儿。

羽儿笑嘻嘻地，“我提前回来了。到这儿看看你是怎么上课的，结果一进来就发现你在睡觉。曦曦，上课的时候睡大觉你可真懂享受生活！”

陈曦不以为耻地笑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上周不是让你把课程表mail给我了嘛，那个里面有你们上课的教室。”她舒服地叹口气说：“大学里面上课感觉可真好！”

陈曦笑道：“等会你就不这么说了！”果然，羽儿埋着头听了不一会儿就忍不住说：“不会吧，大学就学这个？难怪你要睡觉，这门课真是好无聊啊！”

陈曦笑成了一朵花：“这下知道我们有多苦闷了吧。”她将书本塞回书包，“不能再这样虚度光阴浪费生命了！趁现在宿舍没人，走，领你去参观我们宿舍去。”她趁老师回身写板书的当口，拉着羽儿悄悄从后门溜了出来。

羽儿拉低帽檐低着头跟在陈曦身后，生怕别人认出她来。

好一番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了陈曦的宿舍。

陈曦打开房门，把羽儿扯进屋里。

羽儿摘下帽子和墨镜，兴致勃勃地打量着陈曦的宿舍，她一眼就看见了墙壁上贴着的陈曦和秀儿的那张巨幅合照，照片中秀儿搂着陈曦的肩膀，两个人笑得一脸的春花灿烂。

她心里不由地一阵不舒服，指着秀儿问：“她是谁呀？”

“我发小颜秀儿！从小儿一块长大的。”

“真漂亮。”

“就是架子很大，整天像块儿冰似的。”

俩人聊了几句秀儿。羽儿看见墙上挂着吉他，就随手摘了下来。“你也会弹吉他？”

陈曦苦笑道：“正学呢，教我吉他的是我一师姐，林晓，你上次在TS见过的。三天两头敲诈我！”

羽儿扑哧一笑，“还有人能治得了你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要不我教你弹？”

“那敢情好！”

羽儿坐在床上弹了一曲齐柏林飞艇的神作stairway to heaven。

这是一支优美而又充满忧伤的音乐，用一把木吉他弹奏出来别具韵味。

羽儿手指灵活之极，吉他在陈曦的手里是一只狂躁的野马，但是一到了她的手中就变成了一只温驯的猫咪。

她素手轻弹，开始的旋律轻柔平缓，随后节奏逐渐加快，变得激越高亢，演奏到高#潮的地方，她的左手快速换把按弦，右手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扫弦弹拨，手指间洒下一阵如雨的急弦。

随着最后的一下铮然扫弦，余音袅袅散去，一切重归平静。

陈曦看得目眩神迷惊叹不已，“太帅了，我要求也不高，能弹到你这程度我就满足了！”

羽儿一点也不谦虚：“那你得加油练了，我可是大师级的！”

羽儿叫她坐到自己身边，手把手的教她最简单的分解和弦。

她是个好老师，非常耐心地为陈曦讲解指法知识，怎样注意按弦的位置和力度，怎样在两个和弦之间来回转换，怎样扫弦，手指如何摆放，手腕如何动作等等等等。

仿佛时空逆转，几年前陈宝宝就是这样手把手教会羽儿弹吉他的，这个过程中羽儿对她渐渐萌生爱意，直至一发不可收拾。

而现在她又以同样的方式来教导陈曦。

她们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高兴，两人沉浸在教与学的快乐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开门的声音响起，楚蓝一脸愕然地出现在俩人面前。

楚蓝目瞪口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秦羽儿，不能置信地问：“你是……羽儿小姐？”

陈曦笑嘻嘻地说：“蓝蓝，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她就是秦羽儿。”

羽儿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和她握手，“你就是蓝蓝吧，我是秦羽儿。曦曦经常和我说起你呢！”

楚蓝抓着羽儿的小手，感觉就像做梦一样，整天在电视和报纸上看见的偶像明星忽然活色生香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种震撼的感觉绝对无法用语言形容，尤其她又是那么喜欢和支持羽儿。

她有点儿语无伦次地说：“羽儿小姐，很高兴见到你，我，我太激动了，真没想到可以在我的寝室里看见你，我可是你的粉丝呢！”

陈曦说：“蓝蓝，放松点儿，现在她不是明星，她就是我们的朋友。”

羽儿说：“是啊，你是曦曦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咱们都一样大，你就叫我羽儿吧。”

楚蓝没想到羽儿如此亲切，受宠若惊之下连连点头。

聊了几句，楚蓝初见偶像的紧张和激动总算平复了一些。

看见陈曦和羽儿随意交谈十分熟稔的样子她不由啧啧称奇。

羽儿问陈曦：“还继续教你弹琴吗？”

陈曦说：“别教了。刚下课，要是把我们班的那帮八婆给招来了，麻烦就大了。那样的话你今天就甭打算回家了。”

羽儿说：“好吧，那以后再教你。”

陈曦问：“你这次去香港和那家唱片公司谈得怎么样？”

羽儿露出一丝无奈，“我这次去只是和他们接触一下，并没有深入谈合作的事情，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离开TS，一方面我不愿意离开北京，因为这儿时我的家；另一方面如果我真的走了，琼琼姐会很尴尬，她毕竟是TS的人。”

陈曦问：“他们真的愿意帮你出违约金？”

羽儿说：“嗯！”

“太棒了！”

楚蓝楞了，“羽儿你要换唱片公司？”

陈曦说：“这只是一种策略，一种姿态，是逼TS答应羽儿条件的一种手段。是吧，羽儿？”

羽儿点点头：“嗯，琼琼姐也这么说，这都是她帮我出的主意。”

楚蓝听得一头雾水。

陈曦就把羽儿想在新专辑中加入摇滚元素而TS死活不肯同意的事情告诉了她。

这家香港公司对羽儿非常赏识，希望可以将羽儿挖到香港去发展，崔琼便让羽儿和他们接触一下。

既然这家公司愿意为羽儿赔付天价违约金，羽儿也便有了离开TS的基础（本来羽儿的老爸也有这个能力，只不过他更愿意看到羽儿的明星之路越走越窄，最后回到他的身边听从他的安排），TS权衡利弊之下就只能答应羽儿的要求，给她更大的自主权。

而且就算TS明知道羽儿是在威胁他们，他们也毫无办法，因为现在是走是留，主动权操在羽儿手上。

羽儿心下烦恼，“哎，这家公司的老总亲自出面和我谈的，他们确实很有诚意。这样利用了人家的好意，我真的很过意不去！”让年纪轻轻涉世未深的她去应付娱乐圈里形形色色的人和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她真的觉得很吃力，也烦透了这些勾心斗角的破烂事儿。

陈曦体谅地拍拍她的手，“别想了，你这也是曲线救国，再说你也没有给这家公司带来什么损失啊。”

羽儿点了点头，终究难以释怀。

陈曦看她情绪不高，便说：“别这么无精打采的，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散散心。”

羽儿问：“什么地方？”

陈曦说：“你来了就知道了。”又问楚蓝，“蓝蓝你来不来？”

楚蓝犹豫了一下说：“你们去玩儿吧，我一会儿还有一节课要上！”

陈曦说：“那好吧，我们先走了！点名的话记得给我发短信。”陈曦走之前特意换了一双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