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孙卓如跟其他几个同事都已经到了,郝红颜刚进到里面,西薇看到她就喊了起来:“老郝,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你妈妈了,请她上来坐她不肯,你见到她了吗?”郝红颜点点头,“见到了,我妈还给大家带鸡汤来了,趁热一起喝吧。”
这边郝红颜用一次性的杯子给大家分着鸡汤,那边孙卓如又开了一次小会,跟大家最后一次碰了碰验货的注意事顶及样品数据等相关资料,临结束前,特意加了一句:“小郝,别光顾着鸡汤,你那部分工作很重要,如果这一次你再出错,我会把你炖成汤的。”
尽管孙卓如说的时候郑重其事,可造成的效果却是集体哄笑,郝红颜面无表情地答应了一声“知道了”,分鸡汤的时候,却后悔刚才没有给孙卓如的那一杯下点药,至少,也该是跑十趟厕所的量吧!
楚无双有些于心不忍,站起来帮着郝红颜一起分鸡汤,两人擦肩而过时她朝郝红颜安慰的笑笑,郝红颜却朝着孙卓如的方向使劲地翻了个白眼,熟料孙卓如眼尖,立刻看到了郝红颜的小动作,她微微一笑,说到:“小郝,别忘了替我们跟你妈妈说声谢谢,这鸡汤真好喝。”
这个假处女,真是气人太甚!
郝红颜再翻一个白眼,气哼哼地说到:“部长,谢谢就不必了,如果您真能把我妈这个不成器的女儿给炖成汤,也算我有点贡献了,我妈说不定还要谢谢您呢。”
不就是冷幽默吗?我也会!
看着时间快到了,大家带好自己的东西,启程准备去工厂,楚无双先下了楼,等了一会儿郝红颜才最后一个下来。
她有些不放心,上前小声问到:“怎么才下来?”
郝红颜拍拍包里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这回,我可不能让假处女看扁了。”
看来孙卓如的激将法是奏效了,至少郝红颜的责任感比以前强了许多,楚无双放下心来,回味着刚才“假处女”三个字,不禁失笑,这样俏皮的字眼,也就郝红颜才能想得出来吧。
今天回家的路,格外漫长。
郝伯母平常一贯是很章俭的,就是上班时的公交车再挤,她也没有动过打出租车的念头。
可是今天,出了郝红颜公司的门,她立刻觉得疲惫无力,再没有了刚才蓄势防备的劲头,仿佛累得站都站不住了,一招手,她叫住了一辆出租车,路上一直失神地望着窗外,大脑一片空白,又好像装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千头万绪的,理也理不清。
进了家门,也懒得换衣服,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继续出神,郝伯父一直在看着电视新闻,过了一会儿才觉出了不对劲,走到郝伯母的眼前问到:“你这是怎么了?刚才急三火四的要熬鸡汤给孩子送去,这送完鸡汤回来,自己怎么先耷拉了脑袋了?”
郝伯母没有理会郝伯父的调侃,怔怔地望着前面出神,过了一会儿,突然张口问:“老郝,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你们学校有过一件挺轰动的事儿,两个女学生好,被家长发现了,闹得还挺凶的,拆都拆不开,后来两家的家长实在没办法,大学都没让她们考,直接出了国,一个去了英国,一个去了新西兰?”
郝伯父挨着郝伯母坐下,问她:“是有这么件事,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那俩孩子,可惜了。”
郝伯母直直地看着郝伯父,突然抱着郝伯父放声大哭:“老郝啊,小颜她爸啊,我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啊!”
郝伯父吓住了,连连抚着郝伯母的后背:“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难道,难道是我们小颜出事了?”
郝伯母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哭,直到郝伯父焦急地准备给郝红颜打电话,她才拦了下来。
“你别打,孩子没什么事,她正忙着工作呢,可是,老郝,咱家这孩子,咱家这孩子糊涂啊!”说着,又忍不住开始哭起来。
“到底怎么了!”郝伯父急得束手无策,他知道妻子是个刚强的人,很少哭得这样伤心,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郝伯母边哭边回想着刚才所发生的,每想一次心都疼得像针扎了似的。
她最近一直奇怪郝红颜的早出晚归,早出晚归倒也不算离谱,可是这孩子天天春风满面又神神秘秘的,有一天更是半夜溜了出去,以郝伯母过来人的经验,这一定是恋爱了。
可是恋爱了又为什么不承认呢?
还一反常态的积极相亲,相亲过后却对相亲的对象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一看就是没诚意。
郝伯母思来想去,越想越心焦,难不成,她一向管教很严的女儿,会爱上一个有妇之夫?
她不放心,所以今晚特意坐了车去看郝红颜,送鸡汤是真,想知道郝红颜是不是真的在加班也是真。
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坐车的路上,竟然看到郝红颜跟一个女孩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她疑心自己看错了,到了公司碰到西薇一打听,说是郝红颜还没来,她问去哪儿了,西薇笑着说去楚小姐的家里了,她们俩最近可好了,几乎天天在一起。
郝伯母只觉得一颗心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落啊落啊,怎么也落不到头。
她不停的回想着在车上看到的画面,又不停地推翻自己,她想自己的女儿大概是太单纯了些,才会跟女朋友之间也这么亲昵。
她一直说服着自己,直到见到郝红颜前的最后一刻。
当郝红颜不自然地站在她的面前,不自然的松开那个女孩的手,不自然的跟她说着话,她就知道完了,这个女儿她最了解了,虽然表现上装得笑嘻嘻的,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那个女孩,跟她说话又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了什么,还着急地打发她快走,丝毫没有几天没见格外亲热的感觉,这些她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把一切的怨恨都给了那个女孩,她走近那个女孩,跟她说话,用词客气,语气却冰冷,可那个女孩真不是一般的角色,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聪明,机敏,最重要的是沉着,镇定,她的心里更加地难过,自己的女儿真的是太单纯了,又怎么会是这个女孩的对手呢!
想到这里,郝伯母几乎觉得万念俱灰,自小她就对这个女儿很疼爱,因为疼爱,管教得格外严,郝红颜的性格像她爸爸,热心,爽直,宽厚,虽然当初郝伯母正是看上了郝伯父这一点,可临到自己的女儿,她又担心这性子太容易叫人欺骗,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留心着郝红颜身边的人和事,好不容易盼到女儿长大了,她终于可以歇口气了,谁知道就这么一念之间,女儿就做出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抚住额头,郝伯母站起身对郝伯父说:“我先躺下了,今天有些不舒服。”郝伯父担忧地看着郝伯母,他知道郝伯母不想说的话,你逼问也没有用,只得先按下自己心中的疑惑,点点头,嘱咐郝伯母:“多睡会儿,明天别着急起床,早饭我来弄。”
郝伯母点点头,关了灯,躺在床上重新又梳理了一遍,心中再次燃起了斗志,就像小时候,有男孩子欺负郝红颜,她都能出面给摆平一样,她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她的小颜从那个姑娘的手里抢回来,不能让她再这么沉溺下去了。
暂时,她还不想惊动郝伯父,她想用自己的办法解决掉这件事,她相信,只要讲清楚道理,她的小颜,还是个听话的孩子。
会回到她的身边的。
车子到达工厂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钟了。
车上的人睡了一个好觉,伸伸懒腰舒舒服服地下了车。
孙卓如一直在不停的拨电话,楚无双细心,见孙卓如表情凝重,上前轻声问到:“卓如姐,有事吗?”孙卓如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船家的手机一直关机,按常理,这个时候他应该有电话进来了。”楚无双一笑:“卓如姐,你是太紧张了,船家有可能正在卸货装车呢,你别着急,再等等。”孙卓如一笑,也许自己真是太紧张了,怎么隐隐地总是觉得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