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破壁

夜晚街头逐渐行人稀少，付念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没用的，这样子解决不了问题的。”付念低头看着苏柠说道。

苏柠默然不应，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难不成真的要和自己的男友坦白？

可又能如何？

戳破了掩盖的谎言直面那可怖的真相，自己真的接受得了吗？

他能接受得了吗？

苏柠此刻已经不再想着怎么去解决问题了，而是想着究竟怎么样才能避免那最差的结果，可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办法。

“回去吧，先好好休息，这个样子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付念将苏柠拉起来。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苏柠低声地回道。

“我觉得你有些钻牛角尖了。”付念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件事最开始无非就是宁朦和你之间的问题罢了，在刘佳琪不知道的情况下，你本来有机会的，早点和他断了关系断了感情，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结果。”

“是……是我贪心了，我不该一边对不起他一边奢望着还和他在一起的。”苏柠一边说着一边无声的哭泣，眼泪不住地顺着脸庞滑落。

“现在他也被拉下水了，无非就是宁朦利用你和他的感情，让他束手束脚，逼他就范罢了，若是早点断早点结束，等这件事过去了，在他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也未必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是……是我顾及的太多，错过了他，也错过了你。”

“你只是错过了你自己，苏柠，你真的很自私，你不知道你自己做的这些事给他给我给身边的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可我能怎么办呢？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我有错吗？”苏柠抬起头来看着付念，眼睛中泪水满溢。

付念一时愕然，看着她的凄苦样子，心如刀绞，就仿佛那天在刘佳琪的房间中一样，同样的楚楚可怜，同样的凄苦，只不过琪琪他依旧有着清醒的头脑，一直在寻求着解决的办法，而苏柠，现在的模样真的很让她失望，甚至她很想就此放下手，让苏柠彻底的堕落下去，和刘佳琪越走越远。

可是刘佳琪做了这么多付出了那么多，本可以脱离这摊浑水的他却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将她拉了出来，而自己又怎么忍心让他的辛苦白费。

“你没错，错的不是你，也不是他，而是这个世界，麻绳总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可你有什么办法呢？最好的解决办法你已经错过，现在你还想怎么挽回？你自己做的这些事确实没错，可这些正确的事有什么好的结果吗？”

苏柠只是呆滞的看着她，她已经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了，只不过自己自私了一些，为何会如此严重？

“你总以为正确的选择会带来好的结果，可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你以为人生是道选择题，选对了结果就一定是对的，选错的结果就一定错的，可现实不是这么简单的，正确与否和自己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与其说追求的是正确倒不如说追求的是自己骗自己，你以为现在哭哭就算完事了？你知道刘佳琪他经历了什么吗？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只知道想和他在一起，只知道自己对不起，可有用吗？”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苏柠看着付念无比的陌生，一步一步的后退想要逃离。

付念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的拉住了她，任由她在自己的手中挣扎却半点无法逃离。

付念也需要发泄，她也积攒了许多的怨气，因为苏柠因为刘佳琪，她不得不和家里那帮老东西重新打交道，不得不了解宁氏的行情，在苏柠出去的时候她在看市场看报告看数据，在她谋划着那可笑的计划时她在和本地商会周旋，作为城投公司，一般是处于中立的，可是这次她必须要说服董事会，必须要在利益与立场中做选择，她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又有谁能知道？

当她在本地商会的圈子中听到刘佳琪的消息时她十分的震惊，她无法想象什么也没有的他是如何说服他们的，也无法想象为什么作为科技龙头企业的李昊会如此的纵容他，直到她翻到了三年前的案子，那个名为姜瑜的少女和他居然如此的相似。

那不堪的猜想让她几乎难以接受，以至于必须要到他那里去亲自确认，亲自去了解他，可是他的辛苦又有谁知道？

和他相比自己这点辛苦和麻烦又算得了什么？

“苏柠！你必须要成熟起来了，抛下你脑子里那些轻浮的想法，你这个样子做的越多错的越多，有可能不仅会害了你，还会害了你身边的所有人，现在的局面已经不仅仅在于你和宁朦的事了，也不在刘佳琪了，这件事牵扯出来的问题远超你的想象，我劝你，要么什么都不做只需要等着就好，或是成功或是失败，这辈子糊里糊涂的过去也未尝不可，要么……”

苏柠不明白为什么就突然牵扯出来这么多，这些和自己有关系吗？

和他有关系吗？

为什么都在指责我？

凭什么一个个都有恃无恐的高高在上的？

但是下一刻她突然惊醒。

“你们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苏柠打断付念的话询问道。

付念呆滞了一瞬一时居然没有回答。

“对的，对的，你们什么都知道的，只有我被蒙在了鼓里，一边瞒着我一边看我闹笑话是不是？我挣扎的模样就这么可笑吗？”苏柠笑着说道。

“我没…不是……”

“看着我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个上帝看着下面的人自己挣扎着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是不是看着我和他的凄惨模样你们就如同宁朦一般产生满足感？”

啪！！

“你他妈再说什么！你这个样子配得上他？”

付念气急之下给了苏柠一巴掌，这一耳光之下苏柠也不疯狂的胡说八道，付念也不在指责她，此刻无比的沉默，就宛如维也纳大厅的交响乐在最高潮时戛然而止。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真的……真的已经不知道了……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他……我真的错了……”

苏柠哭着，哭的声嘶力竭，她知道的她也明白的，她只是不想去面对，付念说的对，她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导致琪琪他深陷泥潭，可是自己却被他拉到了这个漩涡的边缘。

付念神色复杂，此刻她也冷静下来了，直到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自己也是压力太大借着苏柠犯的错找了个借口对她发泄着情绪。

叹息一声，付念将面前的女孩拉进自己的怀里。

“别哭了，我也有错，刚才话说的太重了，我也……我也只是压力太大了，对不起。”

良久苏柠才缓和过来，擦了擦眼泪，甚至还能笑一笑。

“你说的对，付念，我配不上他，做了这么多错事，我又有什么面目去见他，我知道……我知道你对他有……有好感。”

说着她苦笑了一下，但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都知道，我当时也是只觉得自己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做什么，以后他就交给你了，他是个爱逞强的人，总喜欢把事情埋在心底不爱和人讲，你……你要好好照顾他，别……别让他像担心我一样在担心你了……他……他撑不住的……”

苏柠虽然在笑着说，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一边哽咽着一边断断续续。

“我会离开他的，记得告诉他，让他不要再去宁朦那里了，我也会离开你，谢谢，谢谢你照顾了三年，我……我真的很感谢你……感谢这辈子有你做我的朋友，也感谢刘佳琪做我的男朋友，是我……是我没这个福气……。”

付念看着面前的女孩，也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低声的啜泣着和她拥抱在一起，本来她也想狠下心来，将苏柠抛下，拉着刘佳琪就此离开，以她的能力何处去不得？

但是苏柠最后一句话是真的让她根本狠不下心来。

一直以来付念都以为是自己太软弱割舍不下，却没有想到无论是苏柠还是刘佳琪，这两个让她一见误终生的人是如此的纯粹和高洁，她不是狠不下心来放下他们，而是自己根本舍不得离开，舍不得他们的感情，之所以面对他们畏首畏尾，哪怕明知是错的也要和刘佳琪坦诚相见，也只是生怕他们两个抛下自己。

“不要多想，不如去和琪琪好好的谈谈吧。”最后付念还是如此说道。

苏柠眼前一亮，但还是落寞的低下头去，摇了摇脑袋说道：“去了也是自取其辱，就不要在给他带来痛苦了，上次见了一面已经足够了……”

“去见见吧，既然都下定了决心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哪怕要离开也得坦坦荡荡的吧。”付念轻声在她的耳边说道。

苏柠又何尝不想见他呢？即使心里早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那不舍的情感又该如何排解？

“你也一起吧。”苏柠拉着付念的手，两只手掌紧贴，纤长的手指扣在一起，眼睛看着付念。

“第一次见面就是你陪我的，最后一次我希望你也会在。”苏柠笑着看着她。

而付念则轻笑了一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