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肆虐的山区,三个黑影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废弃石料厂的残垣断壁间。
冰冷的雪花斜着打在脸上,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刮过皮肤,带来刺骨的疼痛。
老高矫健的身形走在最前,顾青然紧随其后,萧廷则镇定自若地殿后,三人的脚步在积雪中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很快又被新落的雪花填平。
转过一片废弃的机械堆后,他们终于看到了这片废墟中唯一的生命迹象——一座低矮的混凝土建筑,从几扇蒙着灰尘的窗户缝隙中透出微弱的火光和灯光,在漆黑的雪夜中如同诡异的鬼火。
老高立刻伸手示意大家停下,压低声音说:“关掉手电。”三人迅速熄灭了手中的照明,融入夜色中。
老高蹲下身,借着雪地反射的微光,仔细观察着四周,然后悄无声息地向前移动,靠近那座建筑物。
顾青然的心跳如鼓,他紧握双拳,眼中燃烧着急切的火焰,目光死死盯着那座仓库。
姐姐就在里面,此刻可能正在遭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冲进去,但理智告诉他必须听从专业人士的指挥。
几分钟后,老高如鬼魅般悄然返回,脸上带着笑意:“有人看门,两个,没有暗哨……太业余了,不像干过大事的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眼中闪过一丝专业的轻蔑。
顾青然闻言,体内的血液沸腾起来,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我们现在就进去!姐姐还在里面!”
老高迅速伸手拦住他,力道不大却坚定如铁:“冷静,小兄弟。”他转向萧廷,语气严肃,“董……”他顿了一下,改口道,“萧先生,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知道有没有枪,不能硬闯。”
萧廷站在雪地中,修长的身影如同一尊雕塑,雪花落在他的肩上和镜片上,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冷静。他微微点头:“支援还有多久到?”
“二十分钟,最近的人能到。”老高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顾青然听到这个时间,心如刀绞,眼前浮现出苏婕可能正在遭受的痛苦。
二十分钟,对于身处地狱的人来说,可能是永恒。
他咬紧牙关,突然开口:“我进去看……”
萧廷转头看了他一眼,镜片后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不想害死她们,就按我说的来。”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顾青然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顾青然紧握的双拳微微松开,眼中的火焰依然炽烈,但他知道萧廷说的是对的。
贸然行动只会让情况更糟,甚至可能害了姐姐。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尽管心中的每一秒等待都如同煎熬。
“顾同学,还没杀过人吧?”萧廷问道。
“!”顾青然心中腾地一跳,确实,面对团伙绑架犯,等下如果真的对抗,是要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自己的生死,和对方的生死,要做好剥夺对方生命的觉悟,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顾青然一时间说不出所以然,毕竟他只是个普通的学生。
萧廷的目光重新落在那座散发着微光的建筑上,如观土鸡瓦犬。“老高,你说对方不算高手,你加上他,够不够?”
“我一个人就够,加上……”老高迟疑。
“加上我——”顾青然说。
“很好。你们两个,20分钟。”
废弃仓库外,两个看门的男人倚靠在破旧的门柱边,在刺骨的寒风中缩着脖子,眉毛和胡茬上结满了细小的冰碴,看上去既疲倦又烦躁。
其中一个点燃了一根烟,橙红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为他们冻僵的手指带来短暂的温暖。
“哎,听见里面声儿没有?”矮个子男人吐出一口烟雾,眯着眼朝仓库方向看去,语气中带着一丝暧昧的兴趣。
高个子男人抖了抖肩上的积雪,不耐烦地应道:“听着了,烦死了。放哨呢,别听了。”他的手指搓了搓,试图找回些知觉。
矮个子咧嘴一笑,烟头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橙红的弧线:“刚刚有个娘们一直叫,现在都没声了,好像老熊刚刚还叫了鼠哥一声,没听清说啥。”
“早点的时候鼠哥不都让咱爽过里面的女人了吗,老实放哨,别他妈出了问题,鼠哥要你命!”高个子咒骂一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警告。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的瞬间,寒风中突然闪出一道迅猛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一旁的砖石堆后冲出。
高个子男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一记重重的飞踹就已经落在他的胸口,直接将他踹倒在积雪中。
矮个子还未叫出声,一记势大力沉的拳头已经砸在他的颧骨上,眼前一黑,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紧接着,又一个人影从黑暗中冲出,两人分别按住了倒地的守卫。
那两个看门人连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从地上捡起的砖头狠狠敲在了太阳穴上,立刻陷入昏迷,躺在血迹与雪交融的地面上,生死未卜。
老高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拍掉手上的灰尘和血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倒在雪地里的两个人。
他转头望向同样站起的顾青然,后者的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脸颊因用力而微微抽搐,鼻孔中喷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小子,手够狠的。”老高低声评价,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和惊讶。这个看上去斯文的高中生,出手竟如此果断狠辣,一点不似普通学生。
顾青然没有回应,只是紧紧盯着仓库的大门,眼中的怒火更加炽烈。
想到姐姐可能正在里面遭受的痛苦,他的胸口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
两人同时转身望向仓库入口,雪花不断落在他们的肩头和头发上,但他们已经感觉不到寒冷。
老高和顾青然站在门前,身形绷紧,随时准备按照萧廷刚才部署的计划行动。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老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神中带着对这个年轻人的信任。
仓库里的淫靡气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凉风打断,寒冷的空气从门口倾泻而入,带着雪花的湿润气息,瞬间驱散了一部分闷热的汗臭与情欲的骚味。
几乎是同时,一个铁罐子被抛入仓库,在水泥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金属滚动的刺耳声响回荡在整个空间内,如同一声警钟。
细鼠原本正压在苏婕身上,肉棒即将插入她的身体,闻声猛地抬头,瘦小的身躯瞬间绷紧,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和恼怒。
他迅速从苏婕身上爬起,裤子还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部,肉棒半勃着暴露在外,显得既狼狈又滑稽。
“妈的,什么鬼!”细鼠厉声喝道,同时示意黑熊,“按住这婊子,别让她跑了!”
黑熊粗壮的手臂立刻压在苏婕赤裸的肩膀上,力道之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苏婕的心跳陡然加速,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和惊恐的混合物,她不敢贸然行动,但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随时准备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
仓库内原本昏昏欲睡或看热闹的小弟们瞬间警觉起来,有的人从腰间掏出锋利的刀子,有的抄起周围的铁棍,还有人拿起酒瓶敲碎,握住尖锐的瓶颈,眼神中满是戒备和凶光。
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掏出枪来,这帮亡命之徒似乎并没有配备枪械。
仓库门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被完全推开,寒风夹着雪花涌入,让火堆微微晃动,投下跳跃的阴影。
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外面放哨的矮个子。
但定睛一看,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那人被人从背后抓着身子扶着,双脚虽然着地,却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没有力气,头垂着,脸上满是血迹,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拎着他的那只手臂肌肉不算粗壮但结实有力,但其主人却巧妙地借助矮个子的身体掩护,无法看清真面目。
“操你妈,谁!?”刀疤大吼一声,刀子在手中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愤怒的混合物。
仓库内的氛围瞬间紧张到极点,空气中弥漫着危险和不安的气息。
那些被绑的女孩们纷纷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低低的啜泣声中混杂着压抑的惊喜。
谢大河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满脸惊恐,小声嘀咕着:“别杀我……别杀我。……”宛如一只受惊的老鼠。
细鼠迅速拉上裤子,眼神阴冷地扫视着门口,声音中带着威胁:“操,给老子滚出来!谁他妈敢动我的人!”他的手伸向一旁的木箱,摸索着什么东西,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
拎着那个昏迷不醒的矮个子进入仓库的正是顾青然。
他按老高指导的手法,将这具沉重的身体当作肉盾,巧妙地遮挡住自己的大部分身形。
门外的风雪肆虐地涌入仓库内部,雪花在他周围飞舞,冷风吹拂着他略显单薄的身躯,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决心。
昏黄的灯光下,顾青然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只能隐约看到他冰冷而坚毅的眼神,如同寒冬中的利刃,闪烁着致命的光芒。
他的呼吸平稳而克制,对于面前这群恶徒毫无惧色,尽管只有他一个人孤身闯入虎穴。
仓库内的绑架犯们看到只有一个人闯入,明显松了口气,但眼神中依然充满警惕。
这不是警察的突袭,但却是不速之客,一个显然知道他们行踪的陌生人。
几个小弟紧握着刀具和铁棍,蓄势待发,等待着头目的命令。
细鼠眼神阴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显然并不把这个单枪匹马的入侵者放在眼里。
他的手在木箱里摸索着,最终掏出一支被锯短了枪管的猎枪,狰狞的枪口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有了这件武器在手,他的自信更加膨胀,瘦小的身躯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场。
“把四周看好,别让人溜进来!”细鼠厉声命令道,眼神不离门口的神秘人。
虽然他知道仓库四周根本没有其他入口,只有大门这一个方向需要警戒,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苏婕被黑熊压在床垫上,破烂的衣衫几乎无法遮掩她的身体,但此刻她完全无暇顾及自己的狼狈。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门口的身影,虽然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但那个身形却让她的心猛地揪紧了——这个人的身高和体型,与青然如此相似!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内心涌起一股更强烈的恐惧——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个可能是青然的人。
如果真的是他,一个人闯入这群禽兽的巢穴,那将是多么危险!
“小子,你他妈是谁?敢闯老子的地盘!”细鼠举起枪,对准门口,声音中带着十足的威胁,“把手举起来,不然老子崩了你!”
其他绑匪也纷纷靠拢,形成一道人墙,将细鼠和苏婕等人护在后方,眼神中满是凶光。仓库内的空气瞬间凝固,紧张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
谢大河依然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仿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形。
周姐依然昏迷在床垫上,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
其他被绑的女孩们屏住呼吸,既害怕又期待,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是祸是福。
顾青然双手紧握矮个子的衣领,将这具沉重的身体牢牢护在身前作为肉盾。
他的内心剧烈跳动,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疯狂擂鼓的声音,喉咙深处泛起一阵恶心的感觉,似乎随时都会呕吐出来。
面对前方那个手持霰弹枪的瘦小男人,他完全不确定那把短管的枪是真是假,对方会不会打准,如果真的开枪,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的身体能否挡住那些致命的子弹。
他停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迈进,现在与对方的距离大约十米左右,是一个危险而尴尬的距离——既无法突然发难,也没有退路可言。
寒风从他身后的大门灌入,雪花飘落在他的肩头和头发上,很快融化成水滴,顺着额头滑落。
从顾青然的角度,仓库内部的光线比门外明亮许多,虽然昏黄却足以看清场内的状况。
他的目光扫过仓库,最终停留在那个被高大壮汉按在床垫上的女人身上——姐姐!
即便隔着这段距离,即便无法看清她的脸庞,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头黑色的长发,都让他瞬间确认了她的身份。
顾青然的心如同被一把尖刀狠狠刺入,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姐姐几乎全身赤裸,破烂的衣衫堪堪挂在身上,无法遮挡她娇嫩的肌肤,身上满是红痕和掐痕,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压在身下。
她肯定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和羞辱,这个认知让顾青然的眼睛瞬间充血,体内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情绪失控的时候,一个错误的决定可能不仅救不了姐姐,反而会让他们两人都送命。
他咬紧牙关,将声音压得尽量平稳,抛出早已准备好的谎言:
“这儿已经被包围了,你们放了人,会被宽大处理的!”
他的声音在仓库中回荡,带着一种超出他年龄的冷静和威严,尽管内心正在经历一场风暴。
他知道,此刻生死一线,只有保持冷静才能找到救出姐姐的机会。
仓库内的绑匪们面面相觑,有人神色慌张,但更多人露出不屑的冷笑。
细鼠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短管枪的枪口依然稳稳指向顾青然的方向:“小子,你以为老子是三岁小孩吗?警察来了会这么进来?别他妈忽悠了,乖乖滚进来,跪下!”
黑熊的大手依然压着苏婕的肩膀,但目光却紧盯着门口的顾青然,眼中闪过一丝戒备和犹疑。
刀疤则站在一旁,手中的刀子不住颤抖,显然也在权衡局势的危险程度。
苏婕的身体猛地一颤,她认出了那个声音——青然!
真的是他!
她的心跳几乎停止,恐惧和希望同时涌上心头。
她不知道青然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但她知道,她绝不能让他有任何危险。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青然的方向,眼中满是哀求和担忧,希望他能理解她无声的信息——别冒险,快走!
顾青然的耳朵里全是嗡鸣声,血液冲击着太阳穴,心跳声如雷鸣般轰隆作响。
细鼠的威胁和嘲讽像水一样从他耳边流过,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个被按在床垫上的身影,但他没有动,一丝一毫也没有。
他紧握着那个昏迷男人的衣领,双臂因用力而酸痛,却依然保持着完美的防御姿态。
此刻,他必须执行萧廷交待的每个动作,无论内心有多么愤怒和痛苦。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出奇地平稳:“狙击手已经瞄准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我是来谈判的。”他的语气冷静得可怕,仿佛不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而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谈判专家,“如果这边有任何异动,狙击枪会立刻射穿你们的脑袋。你们可以全部死在这里,也可以选择活着出去。坐牢总比没命好。”
这番话在仓库内激起一阵骚动,几个小弟紧张地左顾右盼,有人甚至本能地低下头,仿佛真的有狙击手的红点已经落在他们身上。
恐惧和不安的低语声在空间内蔓延,一些人开始紧张地抓紧手中的武器。
“都他妈闭嘴!”细鼠怒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都别动!”
仓库内的声音渐渐平息,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恐惧的气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门口的顾青然和手持霰弹枪的细鼠之间游移,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趁着这片刻的安静,顾青然继续按照萧廷教给他的第二段话说道:“买凶的那个司长和他的人,都已经被逮捕了。你们根本拿不到钱。”这句话如同一颗炸弹,在仓库内炸开。
几个小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震惊和恐惧。
“他妈的,别吓唬我!”细鼠的声音突然拔高,手中的霰弹枪微微颤抖,显然被这个消息震动。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愤怒的混合物,枪口直指顾青然,似乎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苏婕听到青然的话,心中瞬间了然——原来是这样,那些大人物,那些陪酒时见过的官员,那些神秘的外国人,都是一场巨大阴谋的一部分!
她猛地挣扎起来,想要冲向青然,保护他免受细鼠的枪击,但黑熊的手掌死死按住她的肩膀,让她无法移动分毫。
“呜呜——”苏婕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眼中满是绝望和痛苦。
她不敢大声呼喊,生怕刺激到细鼠,导致他开枪。
她只能用眼神传递着无声的恳求——青然,求你了,快走!
别为了我冒险!
仓库内的气氛越发紧张,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细鼠的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只要稍一用力,就可能有致命的后果。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顾青然感受到一股奇异的热流在体内涌动,最初的恐惧和紧张感正在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勇气。
他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全身发热,仿佛内心深处的某个闸门被打开,释放出无穷的力量。
他突然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动作——猛地甩开了那个昏迷的矮个子守卫,将这具重物随手扔在地上,像丢弃一块无用的石头。
失去了肉盾的保护,他完全暴露在细鼠的枪口下,但他却毫无畏惧地向前迈出几步,灰色的学生外套在仓库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挺拔如松。
“别他妈过来!你,你,给我拿下他!”细鼠的声音陡然拔高,明显带着惊慌,手中的枪微微颤抖,指向顾青然的方向。
他对着几个站位靠近门口的手下大吼,命令他们制服这个胆大妄为的入侵者。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第一时间上前。
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绑匪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犹豫和恐惧,手中的刀具和棍棒仿佛突然变得沉重无比。
谁也不想成为第一个冲上去的人,万一真有狙击手瞄准着他们呢?
顾青然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声音在仓库内回荡,刺耳而狰狞。
这笑声中没有一丝快乐,只有冰冷的嘲讽和近乎疯狂的决绝,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你开枪你就死定了,”顾青然的笑声戛然而止,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一把钝刀缓缓划过每个人的神经,“你们现在的罪是不用死的!”
苏婕看着青然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的勇气和冷静令她惊讶,但同时也让她更加担忧——青然到底在计划什么?
他怎么敢如此冒险?
看着他英勇的身影,苏婕的眼中既有骄傲也有无尽的恐惧。
她再次尝试挣扎,但黑熊的手掌依然死死压制着她,让她无法动弹。
“妈的,快拿下他!”细鼠再次怒吼,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慌的混合物。
他厉声命令,终于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小弟咬了咬牙,握紧手中的铁棍,向顾青然冲去。
他的眼中闪烁着狠戾的光芒,铁棍高高举起,准备给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一个狠狠的教训。
顾青然心脏狂跳,他知道与这些亡命徒的搏斗绝非之前制服黄五时那样容易。
这些家伙可不是要债的混混,说不定犯过多大事,出手不会有任何留情。
他的肌肉绷紧,准备迎接这场生死之战,尽管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见到下一秒的阳光。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冲向他的大汉突然脚步一顿,身体僵直,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困惑表情,然后毫无征兆地向前栽倒,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再也没有动静。
没有枪声,没有呐喊,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倒下了,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击中。
“卧槽!什么情况?”一个小弟惊恐地喊道,眼睛瞪得滚圆。
“是狙击手!真的有狙击手!”另一个人尖叫着,声音尖利得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仓库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有的人本能地蹲下身,有的人抱着头乱窜,还有的人直接跪地求饶。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绑匪们之间迅速蔓延,他们不断左顾右盼,仿佛随时都会有一颗无声的子弹穿透他们的头颅。
细鼠脸色煞白,手中的霰弹枪颤抖得更加厉害,眼神中的恐惧和犹疑越发明显。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嗓音嘶哑:“妈的……真有埋伏……”
顾青然抓住这个瞬间的混乱,又迈出几步,离苏婕更近了。
他的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你们还有选择的机会,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仓库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而紧张,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绑匪们现在如同惊弓之鸟,眼神中满是恐惧和疑惑。
除了刀疤、黑熊和细鼠之外的五六个小弟已经不敢继续守在那些陪酒女身边,但也没有胆量靠近顾青然。
他们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那人像是被无形的死神击中,毫无征兆地倒下,至今一动不动。
“是不是有毒气?”“妈的,不会有军队来吧?”“到底怎么回事?”小声的议论在仓库内回荡,恐惧如瘟疫般蔓延。
有人躲在柱子后面,有人握紧武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还有人已经悄悄往后门退去,准备随时逃命。
整个局势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权力的天平正在悄然倾斜。
细鼠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危险,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他手中的那把霰弹枪能够稳住局面。
作为见过大场面的亡命徒,他不会轻易被吓倒。
细鼠咬了咬牙,握紧霰弹枪,枪口指向顾青然,慢慢朝他走去。
昏暗的灯光下,他瘦小的身躯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眼中闪烁着凶狠和决绝的光芒。
“妈的,小兔崽子,别以为老子怕死罪……”细鼠一边挪步靠近,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吼,声音中满是威胁,“老子杀过人……”
尽管嘴上硬气,但细鼠的动作却异常谨慎,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眼球不停地转动,试图发现任何可能的危险。
他不知道刚才是谁用什么手段击倒了他的手下,但这种无形的威胁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下巴紧绷,手指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火。
顾青然站在原地,双脚如同生了根般稳固。
他的呼吸平稳而有力,眼神冷静地注视着靠近的细鼠,没有一丝畏惧。
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流,耳边传来细微的嗡鸣声,但大脑却异常清晰。
他知道自己正在死亡的边缘起舞,但为了姐姐,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哥几个,看好那些娘们!”细鼠厉声命令道,依然不忘控制局面。
黑熊依然压制着苏婕,但眼神已经变得不那么自信,时不时紧张地四处张望。
刀疤则死死盯着顾青然和细鼠之间的对峙,手中的刀子微微颤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慑住了。
苏婕虽然身体被控制,但她的眼睛却始终跟随着青然的身影,内心充满了矛盾的情感——既为他的勇敢而骄傲,又为他的安危而担忧。
她的目光在细鼠手中的枪和青然之间来回移动,心跳如鼓,生怕下一秒就会看到青然倒在血泊中。
“你走近一步,你就死。”顾青然的声音异常冷静,几乎不像是一个十八岁少年能发出的,“放下枪,你还有机会活着。”
仓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这场生死对峙的结果。
寒风依然从敞开的仓库门灌入,带着雪花的湿润气息,却无法冲淡空气中的那种窒息般的紧张感。
“鼠哥,要不要把人都杀了再说!”一个躲在角落的小弟突然尖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任务完成了,咱们就能走了!”
“别废话!安静点!”细鼠厉声呵斥,眼神越发阴鸷,握枪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尽管嘴上强硬,但他的内心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妙——虽然拥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和武器优势,但手下们已经心乱如麻,刚才毫无征兆地倒下一个,显然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
细鼠的额头渗出冷汗,瘦小的身躯紧绷如弦。
他狡猾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评估着局势:如果对面真的有埋伏,如果真有狙击手在瞄准他们,贸然行动只会让自己和手下们全部死在这里。
那个突然倒下的手下就是最好的警告——无声无息的杀人手段,比枪声更加令人恐惧。
小弟的话不无道理,如果现在立刻动手杀了这些人质,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但细鼠太了解自己的这帮手下——他们当亡命徒替人除掉麻烦,是为了钱而不是豁出命去忠心。
没有一个人会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还要完成任务。
最令细鼠心慌的,是那个年轻人刚才说的话——“买凶的那个司长和他的人,都已经被逮捕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钝刀,狠狠插入他的心脏。
只有细鼠清楚,这次行动确实是某些官员掏钱雇他们干的,对面却仿佛比自己还清楚内情。
如果那小子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不仅拿不到剩下的报酬,还会被当作弃子处理。
细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
他的手心开始冒汗,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
尽管如此,他依然保持着枪口对准顾青然的方向,试图掌控局面。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细鼠咬牙问道,声音低沉而危险,“警察?国安?”
顾青然站在原地,双眼直视细鼠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没有一丝躲闪。
他的身体散发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着和从容,仿佛一株在暴风雨中纹丝不动的青松。
“放下武器,让人质出来,你们还有机会活着离开。”顾青然没有回答细鼠的问题,而是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要求,声音平静而坚定,“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仓库内的小弟们相互交换着惊恐的眼神,有人已经悄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准备随时投降。
黑熊和刀疤则紧盯着细鼠,等待他的命令,但眼神中也透露出明显的犹疑和恐惧。
苏婕看着这一幕,内心充满希望和担忧的矛盾情绪。
她感觉到压制她的黑熊手上的力道已经减轻了几分,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她的目光与青然短暂相遇,从他沉着冷静的眼神中,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勇气。
顾青然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一种奇异的镇定感取代了最初的恐惧。
萧廷在雪地里快速教给他的台词和计划框架早已被抛在脑后,从他决定甩掉作为肉盾的矮个子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了一场危险的即兴表演。
作为一个小说写作者,顾青然天生就有揣摩人物心理和即兴创作的能力。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姿态,都如同在构建一个紧张而真实的小说场景。
最初几句话带来的成功效果让他信心大增,加上那个冲向他的绑匪突然莫名倒地,更是坚定了他继续表演的决心。
他知道老高早已趁着开门时那片混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仓库内的某个隐蔽位置。
那个倒地的绑匪就是最好的证明——无声无息,没有任何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这让顾青然心中有了更多底气,眼神也越发坚定。
细鼠正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手中的改装枪是顾青然唯一担心的变数。
那种锯短了枪管的武器精度会有问题,距离远的话能不能打准难说,但距离这么近了,根本无需精确瞄准。
细鼠距离他大约只有五米了,那张瘦削的脸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鸷,眼中闪烁着狡猾和危险的光芒。
“你知道得太多了,”细鼠压低声音,眼睛微眯,“那个司长是谁?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他试探性地提问,既是想获取情报,也是在争取时间思考对策。
顾青然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他清楚自己正在玩一场危险的心理战,而且他必须赢。
那些陪酒女们惊恐的目光,姐姐赤裸身躯上的淤青和掐痕,都给了他无穷的勇气和决心。
“你们被骗了,”顾青然突然换了种更加同情的语气,仿佛他才是掌握全局的那个人,“那些大人物只把你们当棋子。你以为杀了这些女人,你们就能拿到钱全身而退吗?”
他看到细鼠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这句话击中了要害。整个仓库内的其他绑匪也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局势正在微妙地变化。
“你们的名字、照片、DNA,甚至是你们经常出没的地点,全都在警方手中。”顾青然继续编织着这张大网,语调平静却充满震慑力,“你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放下武器,放了人质。”
黑熊按住苏婕的手明显松懈了几分,眼神中的凶光也逐渐被恐惧和迷茫所取代。
刀疤左顾右盼,握刀的手不住颤抖,显然已经动摇。
只有细鼠依然紧握霰弹枪,眼神阴晴不定,似乎在权衡着各种可能性。
顾青然的心跳加速了一些,他知道接下来的几秒可能决定所有人的生死。他隐约感觉到,危险正在迫近,而机会也同样近在咫尺。
顾青然站在仓库中央,灯光投下的阴影让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
尽管萧廷没有明确告诉他在这个计划中扮演什么角色,甚至看起来根本没打算亲自出手帮忙,但此刻,顾青然心中对萧廷已经有了百分百的信任。
面对枪口,身处死亡边缘,他这个尚未高中毕业的少年,却拥有着超乎想象的信心和冷静。
他深知,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变故,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一定有后手,而那位沉默寡言的老高,也必然能在关键时刻保护他。
唯一的难题不在自己的安危,而在于那些被绑着的女人,在于被黑熊控制的姐姐。
顾青然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缩成一团的谢大河,眼神骤然变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你们把他抓来可是倒了血霉啊。”他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仓库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一开始到现在,你们位置暴露都是因为他。”
这完全是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但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逻辑已经不重要了。
顾青然抓住绑匪们内心的恐惧和怀疑,巧妙地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在场的绑匪们本就紧张不安,这种暗示如同火上浇油,立刻引发了更大的混乱。
“妈的,老逼玩意,你坑我们?!”亲手把谢大河抓过来的刀疤顿时怒吼起来,眼睛瞪得滚圆,手中的刀子指向角落里的谢大河,仿佛随时要冲上去砍他。
谢大河吓得连连摇头,脸色苍白如纸,声音发颤:“不……不关我事!明明是你打晕我来的……我也是受害者啊!”他慌乱的辩解在恐惧中显得苍白无力。
顾青然抓住这个机会,立刻对刀疤说道:“哦,就是你配合他的啊。”他的语气中带着假装恍然大悟的意味,“难怪警队的人说绑架犯里有内线,抓那个司长的时候就安排好了。”
这句话如同一枚精准投放的炸弹,在仓库内炸开了锅。
几个小弟立刻远离刀疤,警惕地看着他,有人甚至悄悄握紧了武器,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的背叛。
刀疤的脸色变得惨白,瞪大眼睛看着周围突然充满敌意的同伴,慌忙辩解:“放屁!老子他妈的不是内鬼!鼠哥,你别信这小子的鬼话!”
细鼠眯起眼睛,目光在刀疤和谢大河之间来回扫视,眼神变得更加阴鸷。
虽然他没有立即表态,但手中的霰弹枪稍微偏转了一点角度,似乎也在重新评估局势。
仓库内的气氛越发紧张,绑匪们的内部开始出现明显的裂痕,彼此之间充满了怀疑和恐惧。
有几个小弟已经悄悄退到角落,准备随时逃跑;有人紧盯着刀疤,仿佛他随时会变成敌人;还有人不安地环顾四周,生怕暗处藏着狙击手。
苏婕看着青然巧妙地操控局面,心中既是惊讶又是骄傲。
她从未见过这样沉着冷静的青然,他仿佛在一夜之间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在最危险的境地中展现出超乎想象的勇气和智慧。
她感觉到黑熊的手越来越松懈,显然也被顾青然的话影响,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同伴。
顾青然的心跳依然平稳,他知道自己正在瓦解敌人的内部团结,为接下来可能的行动创造条件。
他的目光不时与苏婕相遇,无声地传递着勇气和希望。
同时,他保持着对细鼠的警惕,那把改装枪依然是最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