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石二

　　此刻外面的寒风愈加的剧烈了，似乎隐隐有想要下雪的迹象，温度低的吓人，我只是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就被化作成为了雾气。

　　我心底里面也是一片冰凉，自打上山起，我一向都未招惹过任何人，可是却被一次次的相逼，居然狼狈至此，一路逃窜，分明何事都与我无关，我并不是那作奸犯科之人，为何要遭受这样的劫难？

　　既然这样，我也何必再压抑心中的恶？

　　大雪将落。

　　我向山神庙借来东风，我有何做不得林冲？

　　******

　　我在大风当中离开了这个宾馆。

　　来到大陆之上，我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这个地方。

　　并没有直接去往我想去的地方，而是中途找了一个地方停下，下了车之后，我找到了一处垃圾桶，随手将两人的手机扔了进去。

　　随后就重新拦下了一辆车，朝着车站里面走去。

　　一路上兜兜转转，我总算是来到了霍正所留下的那个地方。

　　很奇妙的地方，这里也没有出省，而且此地只是省里面一个不出名的小县城，名曰兰林县。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下了火车站，顿时心里面有些疑惑，这样的地方，能够有什么规范的训练吗？

　　拿着那个地址，我一路前进，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较为破旧的地方。

　　“石家拳馆。”

　　此地店面较为破旧，上面的四个大字也是有些褪色了，当我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教练正坐在一旁，里面一群小孩子正在那里翻跟斗。

　　教练我瞧见了，约莫是个三十多岁左右的中年人，身形壮实，浓眉大眼，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面，手里拿着一根教鞭，如果遇到偷懒的或者是动作做得不标准的，他的棍子就会落在那个小孩子的屁股上。

　　当我背着背包走进去的时候，他的眼神顿时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好，你是来找谁的吗？”汉子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听起来中气十足。

　　一旁的孩子们也是纷纷的转过头，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家长来了。

　　“不是。”我摇了摇头，随后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汉子盯着我看。

　　我发现他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盯着我的拳头，我的脚上看。

　　我轻轻的叹息了一口气，随即开口道：“是霍正师傅让我来找你的。”

　　“什么？”汉子顿时一惊，声音大了起来，引得一群的小孩子侧目。

　　汉子看了众小孩一眼，挥了挥手：“你们休息一下，待会再练。”

　　“好耶！”小孩子们的天性自然是爱玩，听到这句话之后就瞬间四散开了，撒丫子到处跑了起来。

　　“年轻人，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的什么东西？”汉子这个时候才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身高和我差不多。

　　“霍正师傅去世了。”我轻轻的叹息道。

　　“怎么可能！？”汉子声音又大了起来，“你是谁？到这里来框我不成，霍师傅身子壮实，修武有所成，怎么可能就这么去世了？”

　　“他被奸人所害，有人给他下了毒。”我轻轻的开口道。

　　“这更是扯淡了，他一向淡泊名利，有所成就之后更是隐居山林，向来很少外出，怎么可能与人结仇？”汉子不屑的看着我。

　　我默默的看着他，深知此刻说什么对方都不会信了，于是拿出了之前霍正给我的一个玉佩：“这样你能信了吧？”

　　“这是？！”汉子上前两步瞬间夺走了我手中之物，仔细的端详起来。

　　随后抬起头来，满脸震惊：“这真是他的贴身之物，你这小贼，如何盗来的？”

　　我面露讥讽之色：“若是我能接近他，那我为何要盗走这个毫不值钱的玩意？直接盗走掌门的信物不好吗？”

　　他顿时愣住了，一时间居然有些惊慌，随即开口道：“那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若是今日不说清楚，你也休想离开这里！”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胡搅蛮缠的，霍正师傅让我来找你是因为信得过你，我看霍师傅一向古井无波，但是你却这般暴躁易怒，难道你就是这么急躁之辈，你真的是霍正师傅让我所寻之人吗？”

　　“小辈，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这种话。”汉子冷笑一声，不过倒也是没再催了，只见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

　　“细细道来，我要听清楚细节。”

　　我也不理他，兀自将身上的包放在地上，随后起身去一旁接了水来，然后一饮而尽，先前一直赶路，属实口干舌燥。

　　汉子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但是也没说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我做完这一切之后便坐了下来，娓娓道来。

　　汉子听得认真，皱着眉头，反复询问着细节，听我说完这一切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事情当是如此，一切都是我的所见所闻，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我又是起身接了一杯水，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的。

　　“你信不信呢？”我端着水来到了他的面前。

　　“信，我方才观你说话神态姿势，所见所闻，必当是亲身经历，而且霍师傅却是是你描述那般，不是和他有亲密接触之人难以描述出他身上的那种感觉。”汉子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可惜，可叹，更可恶，徐萍这毒妇，居然与其弟子龙肇有染。”

　　此刻汉子已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我无能为力，早已脱离集团很久，之前有些关系的人也已经断了联系。”

　　我轻轻的开口道：“霍师傅一声光明磊落，可是弟子却是这般，着实让人惋惜。”

　　“但是真相不会大白于天下，老掌门一死，新一任的掌托人到底是谁，这件事才是让大家最为关心的，这段时间内，恐怕整个集团又要开始血流成河了。”汉子轻笑了两声，不过笑声却是显得有些悲凉。

　　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汉子感叹了一会，这才抬起脑袋看向我：“先前你所说的，霍师傅让你来找我是为了让我教你功夫？”

　　“嗯。”我点了点头。

　　汉子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只是你并不是霍师傅的弟子，所以我可以不教你，毕竟霍师傅对我有再造之恩，又不是你对我有恩，而你又不是他的弟子，恩情自然也落不到你的身上，那我为什么要教你呢？”

　　我沉默了一下，这条道路倒是我从未设想，但是却又没有丝毫的办法。

　　一想到往后的日子里面我即将面对的是三兄弟的围剿，还有那么大一个集团的追捕，我就觉得有些无力，就是单独上一人我都觉得丝毫没有胜算，更别说对上三人？

　　汉子笑了笑：“我劝你啊，还是回去收拾东西，带上家人，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这句话让我顿时愤怒了起来，声音高了几度：“为何要走？一人做事一人当，所有之事我一力扛之，和我的家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汉子冷笑两声：“你莫不是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双方还有规定？找不到你还不能找到你的家人？现在你还能在这里就是因为师兄弟三人还要回去争夺这掌门之位，所以才没空来管你，不然你以为你能走到我这里？说两句大话谁不会？你的愤怒有用吗？”

　　我顿时陷入了沉默。

　　“那我就去自投罗网，一切都是我干的，就可了解这一切吧。”我的语气带着莫大的悲哀，我发现，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反抗。

　　“你倒是伟大。”汉子看了我一眼，“看不出来，你还重情重义。”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愣在了原地，心想要不要给母亲打个电话？还是说就这样算了，无声的消失在她的生活当中。

　　“你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汉子轻轻的开口道。

　　“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下吧，能学多少，看你的造化了。”

　　他这句话顿时让我的眼神亮了起来：“你愿意教我了？”

　　汉子冷笑一声：“愿意，怎么不愿意？学费一百万，给钱我就教。”

　　“一百万……”我嘀咕了两声，好像有办法解决。

　　看着我一副犹豫的样子，汉子顿时愣了一下：“你居然还真有这么多？那我改了，要一个亿，不，一百个亿！”

　　“不教就不教，你这样拒绝是几个意思啊？”我顿时有些无语。

　　“我的意思是，你有再多的钱有什么用？有些东西，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也不是钱能够买来的。”汉子轻轻的开口道。

　　“哦。”我点了点头，随即看着他，一时间心里面无数个疑问：“您收不收啊？！”

　　“现在开始，你每天就在这里教导这些小朋友，没有工资，我教你学习，这就当你的工资了。”汉子开口道，“还有，每天帮我跑腿，我说什么你不许反驳！”

　　“什么！？”我顿时怒了，这不是超级不平等条约吗？顶级资本家，两匹马看了都得流泪啊。

　　“哼，怎么，你不愿意？”汉子冷笑一声，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愿意。”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唯一的选择。

　　“行，那这几天先教你熟悉一下如何教这些小朋友们吧。”汉子笑了笑。

　　“你叫什么名字？”汉子看着我。

　　“林楠，树林的林，树木加南方的南。”

　　“我叫石二，咱们这算是认识了，以后只要你不惹事的话，我们可能要待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石二笑着开口道。

　　“嗯。”我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石二已经将小朋友们集合在一起，然后解散了他们，让他们回去吃饭了。

　　石二转身过来搓了搓手，“那个，小子，你会煮饭不？”

　　“我不叫小子，我有名字的。”我无奈的开口道。

　　“好，小楠，你会煮饭不？”

　　“会一点。”我点了点头。

　　“那可太好了！”石二高兴的开口道，“以后终于不用出去吃饭了。”

　　“那你去买菜吧，待会回来做饭。”

　　说罢，就给我指了指菜市场的位置。

　　我顿时一脸无奈，心里面觉得我很有可能接下来要给这个汉子当仆人了，估计接下来的这种时间绝对不算少。

　　当我买完菜，做好饭之后，石二早已经坐在了屋子里面。

　　没有单独的吃饭地方，房间就这么大，在角落撑起了一张桌子，就往上面端菜。

　　“看起来不错啊。”石二看了一眼我桌子上的饭菜，迫不及待的上前，居然连筷子也不拿，伸手就抓起了一条青菜往最里卖弄送。

　　“唔……”石二吧唧吧唧了嘴，“不错啊！”

　　石二冲着我竖了个大拇指。

　　“看来我留下你的决定果然没错，我真是聪明。”

　　随后拿起我递过去的饭碗，随后开始大吃了起来。

　　我肚子也饿了，也顾不上这么多，于是端着饭碗也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主要是石二一副不在意吃相的样子，让我也忍不住开放了许多。

　　不一会，正当我起身准备再去舀饭的时候，发现锅里面已经没有了。

　　“嘿嘿，我的食量有点大，平常一电饭锅的饭我自己都能吃完，今天这菜好吃，就吃得更多了。”石二笑嘻嘻的看着我。

　　“好吧。”我也是有些无奈，于是又去淘米洗了，重新煮了一锅饭。

　　总算是吃饱之后，石二自然是直接拍拍屁股走人，留我一个人在厨房里面清理碗筷。

　　我也没说什么，看起来，对方真的把我当成苦力了，只是希望到时候他真的有本事交给我。

　　下午的时候，来了一批小孩子。

　　不同于上一批，而是一些年纪稍大的孩子，看起来他这里的生意还不错，我看他教的拳都是些入门级的，基本上就是跆拳道之类的，而且他打的招牌是：强身健体。

　　下午还有家长过来，他让我看着孩子们。

　　“你们这里能教真正的功夫吗？一个打几个那种，真正的杀人功夫那种。”家长带着一个小孩过来，这个家长腆着肚子，看起来大腹便便的模样。

　　“哈哈，这位家长说笑了，现在都是和平年代了，哪里还需要打打杀杀的？我们这里主打的是教一些基础的功夫用来强身健体。”石二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看起来颇为的谦卑，点头哈腰的样子。

　　“那你们这里的功夫，能不能让我们家子涵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一打几，将他们全部给打趴下的那种？”那个家长再次开口问道。

　　“这个自然是不提倡……而且最好也不要尝试……但是练了我的拳，拉开了韧带，可以让他跑快一点，以后面对这样的情况保准能够让别人追不上。”石二笑嘻嘻的开口道。

　　听着他的话，还有看着他那一脸赔笑的样子，心中不免得怀疑起了他的真正实力，这样的人，真的能够教什么功夫吗？还是说他原本会教功夫，不过因为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让他的锐气被搓掉了？甘心在这个地方蹉跎自己的一生？

　　当我以为那个孩子的家长就会直接走了的时候，没想到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居然直接露出了笑意，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就这地了，多少钱一个月？”

　　石二立刻露出了满脸的笑容：“一个月三千五，现在是寒假，一周五次，每次两个小时，有时间的话就可以让你家子涵过来哈。”

　　“好。”那个中年人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孩子松开。

　　“子涵，跟着老师练练吧，我一会过来接你。”

　　“好。”那个孩子点了点头，随后就走了过来。

　　等到中年人付过钱之后，就离开了。

　　而石二则是转过头来，看到了我有些复杂的眼神。

　　“怎么了？”石二疑惑的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原来现在学真功夫也没人愿意学了吗？”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有，当然有。”石二点了点头，“不过大环境现在是这样，谁还吵着打打杀杀啊，现在都讲究一个文明社会，要是我现在在门口那里挂个牌子，说学成之后可以去一打十，或者说这里教的都是杀人之术，那么我这里第二天就被查封了你知道不。”

　　我陷入了沉默，原来是这样。

　　“而且他们跟着我学习，家长是拿钱请我来的，我也没有收徒，这些家长的孩子宝贝得不行，就连自己家的孩子不小心在地上摔了一下也能够找上门来，孩子们更是娇气，轻轻碰一下就哭，就这样还想学真功夫？”石二轻轻笑了几声，声音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几分悲凉。

　　“传承个鸡毛啊，赚钱就行了。”石二又咧嘴笑了起来，“有钱赚，才是王道。”

　　随后伸手将那个有些怕生的孩子拉过来，然后在他的面前蹲下：“子涵告诉老师，你的全名叫什么？”

　　“许子涵。”小男孩脆生生的开口道。

　　“好，你先排到后面吧。”石二将小男孩拉到了一个位置上让他站定。

　　随后来到了我的面前，“叫你记住他们的名字，你记住了多少？”

　　“这怎么记？”我顿时有些无奈。

　　“光是叫子涵的我就知道有好几个了，只是姓名不同罢了，而且不止有子涵，还有梓涵，紫涵，子晗，梓菡，等等……我真的是要抓狂了！”我忍不住吐槽道，很多的时候，只要轻轻的叫一声子涵，顿时周围的好几个孩子都会转过头来看着我，这些家长取名能不能有点新意？

　　“为了生意好，你必须得记住这些。”石二叮嘱着我。

　　“好吧。”我撇了撇嘴，心中却是埋怨：不知道我到底是来学武的，还是来给他打杂的。

　　等到结束下午的训练之后，就到了晚饭时间了，晚上我又做了两大锅的米饭，也是丝毫不剩。

　　一时间有些感慨，这难道不是两个饭桶的日常？

　　石二给我安排好了住宿，就在二楼，二楼也是他的地方，靠窗的那个位置就是我的住宿地方了。

　　这个位置很好，我打开窗户，这个地方视野很是通透，能够让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